拔营之日,子英珞起了个大早,梳洗之后,便跟着奶妈,带着云儿等丫鬟,在家族荣誉督牧卫的保护下,来到家族女眷处,等待父亲大人宣布启程。
自灾难之后,子英珞就被父亲禁足了,今儿再次出来未免有几分羞涩,红着小脸,给几位婶娘伯母及几位嫂嫂见过礼之后,便和二嫂嫂红花雪莹说了几句话,然后又逗了一回内侄内侄女,最后,终觉无趣。
惨淡淡的晨曦之下,子英珞的心里空落落的,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只几天没有出帐篷而已,可外面的世界好似换了一副模样一般,让她有陌生不已。虽每人当面提起初一之夜的事情,但人们看她的眼神里不再是倾羡,取而代之的是躲闪。更有甚者或交头接耳或背后指指点点,脸上似乎还有些鄙夷之色。
“难道我真的就成了弃妇?真的就令家族蒙羞了?”子英珞感到惶恐,万分委屈的她,鼻子里又有些泛酸。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现在才想起,自那晚之后,不仅那个令她失望不已的表哥和灼嘉迅就再也没有死皮赖脸打发人过来送她东西,就连红花康宁等人也再没来找过她。这更让她感到恐惧,如果哥哥不能将冯生带回来,那她该怎么办?虽说司牧大人的女儿是不愁嫁,可……
正胡思乱想着,云儿在她的耳边说:“姑娘,你看,那不是大海么?”
子英珞顺着云儿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大海鬼鬼祟祟的,正冲这边挤眉弄眼儿的使眼色呢。
子英珞顿生不祥之感,他不是随三哥哥一道混下山了么?此刻,在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计划失败了?“云儿,你快过去问问是什么情况?”
云儿自不敢怠慢,忙去大海处询问是何情况。
大海四下里看了看,又墨迹了半晌,“今儿早上,云儿姐姐瞧见咱们三爷没有!”
云儿一听这话,又急又气:“他是你们的爷,如今倒有脸来问我?况大清早的如何瞧见?如此说来?你们的计划失败了?”
大海带着哭腔,“嗨!还计划呢?我听靛婴说,昨儿傍晚,咱们爷从你们那里回来,就下令取消了。方才大公子已打发人过来问过两回了,我就就怕咱们爷另有安排,暂时不敢以实上报。因此,才特特来拜托姐姐问咱们大小姐,如果咱们爷确实另有计划,那咱们还得想办法,先瞒一刻是一刻,否则,咱们好去告老爷得知,早差人去寻要紧。”
云儿一愣:“你先等着,我先去问问!”
子英珞听了云儿的汇报,便心下犯疑,难道三哥哥背着他这两小斯,自己一个人下山去了?不能吧!这两小斯打小儿就跟着三哥哥的,他们就是三哥哥的耳目臂膀,但凡干点事,那处不是他们办的?想到此处,子英珞倒有些担心哥哥了。要不要告诉父亲呢?子英珞有些犯难了,若是告吧!要是哥哥真是一个人下山去了呢?她可是已经将终身幸福全压在三哥哥的身上了。倘或现在告了,岂不是要坏事?若是不告,要是三哥哥真有个好歹,又该如何是好?
子英珞想了半晌,又觉得自己多虑了,雪山之子怎么可能对子英家族的人不利的?遂咬了咬牙!密命云儿,“告诉他,先不要上报,若是走漏了一点半点,就说将他们昨日谋划之事告诉司牧大人。”
云儿见子英珞这反应,就知道并没什么新计划,遂绣眉微蹙:“姑娘心好大,难道就不担心华三爷出了什么意外吗?”
“要你多嘴?还不快去告诉他们?”
云儿无奈,只得领命回话。
大海急得满头大汗,正原地转圈搓手,见云儿回来了,忙问:“三爷可是下山了?”
云儿轻咬朱唇,斟酌着字句,“三爷是不是下山了,我们姑娘没说,只让你们先保密,否则就将昨日你们筹划的那勾当告诉老爷去!你还是自己拿主意吧!”
大海一听,咧嘴了,还不如听靛婴的不如不问呢!现在弄得告也不是,不告也不是!没办法,大海也只得蔫头耷脑回去告诉靛婴。
靛婴刚命人打包好帐篷,一见大海的样子就知道不妙,“怎么样?”
“哎!甭提了,话没问出来,咱们大小姐,拿把柄威胁咱们呢!”
靛婴明白,自从经昨儿早上那事之后,今后他们就别想再得三公子的重用了,于是将心一横,“要我说,咱们横竖少不了一顿打,不如先告诉老爷去,说不定还能讨个将功折罪。况昨儿三爷不是说取消计划了吗?咱们自然不知道他是否下山,因而,上报不过是分内之事,想必咱爷也不能狠责我们。”
大海心里有些活动了:“这样真的好吗?”
靛婴接着说:“如何不好?如果咱们跟去了,自然没得说,可如今又没去,那山下路远山高,谁能保证万全?倘或三爷有个意外,老爷又知道咱们知情不报,那时咱们才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好你俩小子,方才还瞎话骗我,害我白白跑了这几趟,看我不告诉大公子去。”
大海唬得发傻,靛婴也是一惊忙回头看时,原是跟大公子的止戈,于是忙上前,抱住止戈的胳膊央告:“哎哟喂!我的哥哥诶,看在咱们都是为主子办事儿的份上,快些饶命吧!”
止戈抽出手臂,沉声说:“这我可做不得主,老爷气坏了,正要差人来拿你们呢!好在咱们大公子为你们说情,才又差我来问问,你们倒好知情不报,我也不传话了,索性你们随我一道儿到老爷跟前,自己交代去吧!”
靛婴见没法儿了,只得叫上大海跟着去见老爷。而此时,大海早吓傻了,双腿抖得跟筛糠似的,哪里还展得动脚?
靛婴见了又好气又好笑,“瞧你那屌样儿,平时那股子野牛劲儿去了哪里?一听说要见老爷你就这*德性?还不快走,仔细老爷回头卸下你这腿子来。”
大海恨得直骂:“小杂种,闭上你那碎嘴,一会儿到了老爷跟前儿,你要还这么牛气,我就服你,妈的,你倒是扶我一扶啊!”
“嘿!求人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哥哥,咱们走,甭理他!”说着便真就扔下大海,推着止戈去了。
司牧大人原不想等子英华,可听过靛婴和大海的汇报报之后,便有些急了。因那长老的话又在耳边想起:“公子之命不说也罢!”便越发有些急火攻心。他最近也是越发糊涂了,前儿就应该派人盯着的,这下可好了,只得命人请雄鹰大人来。
子英武知道父亲想让雄鹰大人,带人去追,于是,忙劝阻,“父亲且慢,依孩儿愚见,不如就让弟弟下去吃点头,多见点世面,历练历练也好。弟弟那脾气,父亲还不知道?父亲今儿把他追回来,说不定明儿就又跑了,现在有雪狼大人带路倒好,明儿他自己硬闯下山,岂不危险?况前儿咱们就推迟过一天,牧民们才收拾好了,这一追,又不知道几时才追得回来,若是再耽搁一天,劳神费气是小,司牧大人失信岂不事大?”
那岂止是吃苦的问题?一旦所经之处发生战事,那可就不堪设想,即便不发生战事,那些地方也保不定安宁。况近年来大河帝国那些龌龊丑事,司牧大人可是早有耳闻,他那小儿子又生得那样,保不定有人不见财起意。
司牧大人越发火大,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发作,也不好明说,“不然,一旦雪狼大人或是何苗发现他混迹其中,岂有不送回来的?咱们要是走了,他们上哪里寻人。即便他们估摸着寻不到咱们,不将其遣返,就你弟弟那性子,岂不给人家添乱?况你先前也听雄鹰大人讲过,前面这节路也并不甚艰难,想必雄鹰大人那四个勘路也足可以应付,不见得耽搁行程。”说着便催促人去请。紧接着,叫人将大海和靛婴拉下去,赏他每人40鞭子。
靛婴一听慌了,忙磕头求饶。
靛老爹一见儿子要受罚,也少不得舔着老脸上前讨饶:“老爷,我那孽障实在当罚,只是现在旅途在外,受了鞭笞,如何走路?老仆但请老爷开恩,千万宽限他几日,等到了卡卡图斯叫他加倍受罚吧!”
靛婴咧嘴了,这可是亲爹,有这么为儿子求情的么?
司牧大人虽心下不悦,也不得不卖自己奶妈的儿子一份情面,只说既如此,这鞭子就先记着不提。
且说雄鹰正等着司牧大人下令启程呢,忽见司牧大人家仆慌慌张张来寻他,便知不妙,待问明白情况之后也是无语,这不是添乱么,可也没法,也只得随来使风风火火地前来见司牧大人。
雄鹰刚要见礼,司牧大人忙上前扶住他:“雄鹰大人不必拘礼,呃,实在惭愧,因犬子淘气,今日一早混入雪狼大人的队伍里,随同他们下山去了,故特拜托大人,带几个人前去,务必将其带回!”
雄鹰有些犯难,“若是公子不依,可如何是好?”
“这您且请放心,您只管带路就是了。”司牧大人,忙点了几个得力护卫,你们可听好了,我命你们随雄鹰大人前去,务必将那孽障给我追回来,倘或他好说则罢,若是不依,你们也别客气,便将他绑回来见我,否则你们也不要回来了。”
雄鹰一听这话哪里是在给家族护卫下令呢?这分明是在警告他啊!况一个何苗就够雪狼缠的,要是再多这么小祖宗,可怎生是好?因而,也少不得领命。“既如此,大人只管启程开拔,待我们带回三公子,自追上来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