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忆桐已经在L市中心,就在市政府旁找了家酒店临时住下。
她没有被丈夫的情绪影响到,事实上被影响多了,产生了抗体。以前见他不开心,心疼的恨不得把全世界给他,后来发现把她的全世界给她,他一样不开心。
吵架也是,一吵架她总习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慢慢发现,这不是单人的原因。
次日。
韩忆桐没着急去找樊沧海,而是把另一个战友约出来见面。
战友叫蔡丛明,绰号老蔡。
两人认识的时间早,韩忆桐十几岁刚进部队的时候,蔡丛明已经在上京军区当过好几年兵。人如其名,在部队就是出了名的脑子灵活。
当兵不适合老蔡,所以他在部队碌碌无为,求上无门的时候。选择了退伍,下海经商。
这几年发展的很不错,手底下有一家员工数量上千人的食品公司,市内也算是个知名企业。
约好的地点是蔡丛明公司附近的茶餐厅,韩忆桐赶到地方的时候,蔡丛明已经提前到了。
第一眼见到他,韩忆桐差点没认出来。
如今的蔡丛明已经横向发展,比张建设体型来的还夸张。记忆里一百五六十斤左右,几年过去估计增了有一百斤。
人高马大,肚子大,脸大。尤其大金链子,腕表,花臂。哪还有半点当兵时的影子,活脱脱一个暴发户加社会人员。
韩忆桐拍了拍他孕期九个月的肚子:“老蔡,你这几年事业发展的快,肚子发展的也不慢啊!”
蔡丛明裂开嘴就笑,牙齿也有几个金的:“你倒是一点变化没有。”
“再变也不能像你这样。姐夫受得了你这样么……”
“别逗别逗。”
韩忆桐侧身指了指座位:“坐吧,蔡老板。”
数年没变,身份,相貌等等皆变化很大。唯一不变的是交流之时的随意,初始的隔阂,打趣两句后就没了。
韩忆桐找蔡丛明没事,就碰碰面,聊聊天。
硬说有事也有,但不用说,见到他目的就达到了。
……
接下来几天,韩忆桐没有要做事的样子。在酒店睡到自然醒,偶尔去蔡丛明公司看看,两人去酒吧或者餐厅坐坐。再就是到处观察L市的环境。
在商言商,到哪个地方。她几乎养成了留心的本能,考虑着生意上的任何可能性跟机会。
如此,呆了差不多一周时间。接到欧阳敏发来的微信后,韩忆桐拨了从蔡丛明处要来的樊沧海电话。
这电话她第一天见蔡丛明就要了过来,一直没有打。
看似过的很轻松的几天,韩忆桐一点都感觉不到轻松。
她来L市就是要对付何依秋,两个打算,第一个想看看魏华案还有没有翻盘的可能。如果案子确定陷入僵局,找不到突破点,就没得选择,必须要走第二条路。
韩忆桐的秉性极少时候会冲动的不顾后果,何依秋这件事,让她心里像有东西在啃噬。
女儿,花圈。
如恶作剧,只没有哪个母亲可以忍受孩子的满月酒上被送那种象征死亡的物件。她受不了对孩子有任何潜在威胁的人。
就像婆婆龚秋玲的一句气话,问她得罪了谁。这次是送花圈,下次会不会绑架,制造车祸?
辱她,害她。韩忆桐当有苍蝇在叮,能拍就拍,不能拍懒得追。关系到孩子,由不得她懒。
拿着手机,韩忆桐考虑着要说的话,拨了号码过去。
蔡丛明说这是樊沧海私人电话,她应该会接。果不其然,响了几声,随即对面传来一个略深沉严苛的男性声音。
她跟樊沧海的交集仅限于上次对付魏华,对方施压出头。没见过面,也没其它任何形式上的交集,韩忆桐都没办法保证,她记不记得自己这个人。
“樊书记,打扰。想找您问点事情。”
“你是?”
“韩忆桐。前段时间因为常总总被拘留过的那个……傅老的司机为这事还跑到了临安,您还记得吗?”
樊沧海思考了有几秒钟:“想起来了。”
韩忆桐不意外对方态度冷淡,她所知道的,樊沧海跟魏华交情很好,又有亲戚关系。自个严格意义上来说,跟樊沧海属于对立面。
她觉得想让樊沧海腾出时间见她有点困难,直言:“一直想找机会去跟您陪个不是,当时太胡闹。”
“小韩,过去这么久的事了。再说,我没什么地方值得你道歉!”
“您方便么,我过去找您。”
“有个会要开。”
韩忆桐听出来了她话里疏离,惜字如金。略感费力:“樊书记,那您忙。”
收起手机,她洗澡后又换了身衣服,开车导航去市委办公厅。
樊沧海在不在这里没办法确定,总归会回这儿办公。一天等不到两天,两天等不到十天,她最不缺耐性。
只等待期间,韩忆桐忽然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樊沧海这一类人,恐怕不单单是电话里惜字如金,碰面后情况估计也好不到哪去。想的挺顺理成章,找她打听魏华的案子。可韩忆桐忽略了身份,她现在是个普通人,樊沧海根本不可能有兴趣跟一个普通身份,还有结怨的人多聊。
他会防着她,多说一个字估计都会考虑她有没有偷偷录音。
至于魏华这件案子,樊沧海若要真弄死何依秋,证据不重要,有的是办法。可他没有,这就说明人心更难揣度。
韩忆桐大脑跳跃着,眼睛定定看向市委大楼。两条对付何依秋的路,渐渐在脑海中合拢,变成了一条。
从头到尾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来见樊沧海,不过是寻求一个形式上的过程。她正儿八经的去找过合法途径的路子了,走不通。
别无选择,还能怎么办?当然要亲自办。
她跟何依秋不同,对方可以制造一起没头没尾的车祸,让魏华的助理远走高飞,变成悬案。韩忆桐做不到,不是找不到卖命的人,是她除了在部队工作,私底下没有让任何人卖命的念头。
想着,调整座椅,靠着闭目养神。
樊沧海在楼上注意到了那辆宾利车,正如韩忆桐所猜想的一般。仅仅多看了一眼,就该如何如何,没放心上。
有事电话里便可以说,神神秘秘的人,她不接触。
冷淡不是得罪,交好没有必要。
谁都会把傅立康这人放在心上,但韩忆桐不是傅立康。不管怎么想,不明不白跟部队的人产生交集,实非所愿。
姓傅的位高权重是真,仇家遍地也是真。这么复杂的旋涡里,樊沧海一直如履薄冰。所以即便他想办姓何的,也出于其它考虑暂且忍了。
一切留待他去上京的调令下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