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张建设鼻梁骨刚经过手术校正,脸上狰狞肿胀。
手下从外面赶了进来,低声耳语几句,是调查韩忆桐的结果。
身份是夏明阳的妻子,军人家庭出身,本身也刚退伍没有多久。这很寻常,不寻常的是临安市局的孙局长说谭靖宇打电话来过问了这件事。
谭靖宇这人可不简单,早几年在临安这边称得上家喻户晓,有名的缉毒英雄,说其是临安警方的代言人都不为过。
目前的职位十分特殊,是张建设平时想认识都没机会的那种人物。
理智上,他认为自己该把这件事暂时抛开,不再去招惹韩忆桐这人。可鼻子锥心的痛苦,又让张建设满心的不爽,需要发泄。
稍稍思索,一计顿生。
振威押运主要的业务范围是银行业务,跟东阳那边的泰丰银行合作紧密。
他在两天前还跟临安泰丰银行的区域负责人吃饭,相信只要自己发话,对方必须得给面子。
以省会城市区域负责人往东阳那边施加压力,他就不信,一个小小的振威还能不被自己给捏到手心里。
届时,夏明阳肯定会乖乖地过来求和。
便是被打成这样,他对夏明阳的惦记也还未能消除。越想越是一举数得的事儿,张建设禁不住嘿嘿冷笑。
……
韩忆桐并没太把张建设放在心上。
回到酒店,她确定夏明阳没什么事情后,洗了个澡准备休息。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除了对未来的迷茫,还有就是来自于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何依秋所带给她的压力。
以前在雇佣军部队,一切都是靠拳头说话。但进入社会之后,韩忆桐发现,拳头硬并不能作为她谋生的手段。
比起何依秋,现在的她有什么?
对方身家亿万,知名的科技集团女总裁,多金漂亮,名声干净。
她呢?
没有玲珑身段,所有银行卡加在一起的存款也不超过一千元。
自己一个人倒也罢了,关键家里父亲身体还处在修养期,每周都需要固定去医院检查,需要各种营养费用。
不怕人笑话,韩忆桐自己戒烟戒酒,不社交,连衣服也很少去买,上班靠步行,每个月罕少有用钱的地方。旦凡有点余钱,全部给他父亲送了过去。
可钱从来都不是省出来的,她近期对此理解的尤为深刻。
想到父亲,愧疚感不禁涌上。
父亲韩岳山的梦想是让她在部队里出人头地,为此宁愿不顾脸面的去找关系托关系。
韩忆桐懂他的部队情节,因为在韩忆桐很小的时候她母亲就因故过世,父亲是不得已从部队退伍回来照顾她的。
自己的身上,也同时寄托着父亲的希望。
但结果特别无奈,韩忆桐几乎算是灰溜溜地从部队退役,连退伍补助金都没申请到。
算算时间,后天又是韩岳山去医院复查的日子。长辈因为种种原因不好意思找小辈开口要钱,韩忆桐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开这个口。
特别明摆着的事实,因为治病,两父子房子都卖了,负债累累。父亲眼下又不可能出去赚钱,自己不拿钱出来,她能找谁去拿。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想到这,更无睡意。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翻手机通讯录。
她最讨厌的就是借钱,现实逼得她不得不去借钱。
为了父亲,脸面又值什么?
翻了几遍,她打通了郑文卓的电话。退役时间很短,除了部队里的朋友,在东阳市,也就只跟郑文卓关系最铁。
听了韩忆桐来意,郑文卓语带不爽:“桐姐,咱们俩谈什么借,你再这么客气我真生气了。明儿我就去你家里给伯父送钱,需要多少你说。”
“三千吧,太离谱我爸肯定琢磨这钱怎么来的。”
郑文卓随口答应说没问题,而后旧话重提:“桐姐,我看你这么着不行。上次跟你说的事还记得吧,等你回东阳打个电话给我,兄弟找你帮点小忙,你也能顺道赚点外快。”
“我现在工作辞不掉……”
“没事,你辛苦点,当做兼职了。”
韩忆桐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照顾自己面子,暗自把人情记在了心里。
刚挂断电话,微信震了一下,是郑文卓悄无声息的转了几千块钱过来,附有留言:“桐姐,就别在兄弟面前强撑着了,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什么时候宽绰了再还。”
韩忆桐无奈点了确认收款,回复谢了。
并不是第一次欠郑文卓,回东阳后,她很少出去玩过。每次,都是被郑文卓强行拉着去,每次也都是郑文卓付账。
不以贫困而贬低,不以富贵而相忘,这就是朋友。
钱的问题解决,她少了一大桩心病,困意涌来,总算是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韩忆桐被敲门声吵醒,揉了揉眼睛,只穿着睡衣就上前开了门。
是黄立,告诉她说夏明阳现在就打算回东阳,让她准备收拾一下。
韩忆桐答应一声要去洗漱。
夏明阳遇到张建设这事,估计是对临安这个城市比自己还要厌恶,急着离开也是情有可原。
“忆桐姐,你背上纹的什么?”
黄立在韩忆桐转身瞬间,从她后颈部位,隐约看到了一条动物尾巴,像是纹身的痕迹,不禁好奇问了出来。
韩忆桐打了个哈欠,头也不回:“你猜!”
黄立挠了挠头:“我哪猜的到。”
韩忆桐对这小秘书很有好感,人单纯,善良,热情。笑了笑含糊回答:“青龙呗,还能是什么。”
纹身自然不是青龙,而是夏明阳见到过的那条狰狞眼镜蛇。蛇头在左肩偏下位置,整条属浮纹,常人想也不敢想的那种纹身方式,入肉三分。
这是韩忆桐两年前在境外做卧底任务时不得不纹上去的,本来想着退役后有时间去医院洗掉。拖着拖着,一直也没去上。
……
洗漱后,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简单的几件衣服而已。
塞进包里,提前下去买了些早餐。刚走到夏明阳门前,听到他似乎在通电话,并且是压着愤怒。
“张建设,我来找你谈生意,是完全抱着诚意来的,你看不上振威这种小企业,大可以不见我。可你竟然用下药这种卑劣的手段……”
“夏总,你说什么呢?你的目的无非是想跟恒远签署长期合作协议,这样,你现在来医院见我面谈,我什么都同意,就算你再增加一些额外的条件也好商量。”
“我现在对合作已经没兴趣了。”
张建设漫不经心道:“都是朋友,夏总何必这么绝情。让泰丰的江行长知道你脾气这么大,对你们也不好吧!”
江行长,夏明阳知道他指的是江桐林,也就是泰丰银行在东阳三区的总经理。
“你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只要我一句话,振威押运这块跟泰丰的所有合作都会停掉,你信不信?”
夏明阳的拳头紧握的拳头咯吱直响:“你大可以试试。”
张建设成竹在胸,笑的诡异:“言尽于此,来或不来全看夏总的意思。另外,帮我带句话给你老婆,一个女人,火气别这么大,很容易烧到自己……”
夏明阳再听不进去,重重摁了挂断。
前所未有的愤怒,让他后悔接触上了张建设。
狗皮膏药一般,他都放弃合作了,对方还死咬着不放,说他无赖都太过抬举。
他当自己是什么人?
别说用这种手段胁迫,就算是拿枪指在头上,他夏明阳该不妥协一样不会妥协。
烦闷间,他听到韩忆桐在外头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