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也没时间呆太久,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
调查组那边的人已经到了禁毒局,不光光要调查蒋熊死因,还要调查几名警察开枪的情况。
不仅仅走个形式,是玩真的。
省厅的人,可能也是想自己这边出点纰漏,而后好借题发挥。
因不管是蒋熊还是魏海龙这些人,每一个人背后牵扯到的关系网都极端复杂。韩忆桐跟白杨,做很多事,是被无数人盯着的。
巴不得两人会犯一些弱智的错误。
这种形势下,韩忆桐更觉得没必要回去接受调查。愿意等就等着,不愿意等就过来抓她。就不清楚,调查组的人有没有胆量抓她。
整个海城腐烂到了骨子里,明处的魏海龙等人,暗处的种种障碍,防止查案的阻力。
韩忆桐放弃一些事情上的调查是出于这种原因。
深究下去,容易陷入泥潭,不利于接下来要做的事儿。就事论事,针对性的进行处理,属无奈之举。
例如,蒋熊死了。她暂时只能查明死因,对他曾经犯过什么事,不能再查。或者说要交给某些部门去查,轮不到禁毒局。
一天,转眼过去。
韩忆桐这一周时间内,第一次回招待所休息。如果不是夏明阳在,她大概还会在车里,或者禁毒局里面随意找地方睡一觉。
开门,又困又乏。
韩忆桐勉强撑着洗了个澡,才算是驱散了些睡意。
灯亮着,她的那个房间,房门紧闭。夏明阳在里头,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韩忆桐抬起腕表看了一眼,刚过凌晨。
她放弃了敲门,也怕他万一睡着后,自己会打扰到他。去白杨房里拿了床被子,就此躺在了客厅沙发上。
夜,逐渐安静。
本迫切见到对方的两人,不知出于何故,皆未打扰。一门之隔,睡的深沉。
次日七点。
韩忆桐从沙发上睁开了眼睛,洗漱后。动作很轻打了个电话,让人送了些早餐上来。
油条,豆浆,几个包子。
这就是海城普遍会吃的早餐,大部分的早餐店里也全都是这些。
七点二十分左右,夏明阳拉开了卧室门。穿着睡衣,精神怏怏。素洁的脸色,一丝一毫都没有收拾,看上去却白的另有一番风采。
韩忆桐觉得收拾一下形象对他而言就是锦上添花,只会让他更上镜一点,精神显得更好一点。其它,别无作用。
他底子实在是太好,又注重保养。不修边幅,跟很多男人精心打扮后差不多……
韩忆桐也是从他来海城这么久,第一次有心情仔细观察男人的独特。
多看了几眼:“明阳,赶紧洗漱一下,吃点东西。”
“你不用管我,不怎么有胃口。”
夏明阳摆着手,进浴室洗漱。
韩忆桐猜到了这种回应,他一直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特别是早餐。
停了下:“主要冰箱空了,菜市场也没开门,没办法做……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我想吃什么你不知道啊……”
夏明阳声音远远的,淡淡的,从浴室方向飘来。
似乎觉得有点太冷,他又补充:“等会我自己去外面看看。”
不想跟好不容易能正儿八经聊几句的女人这么说话,压根忍不住。
他从住进这个房间,就想不通,韩忆桐跟白杨有什么必要非睡一块。
除了卧室,什么都是共用的,这跟同居有何区别。
韩忆桐看他不吃,也有点吃不进,跟进了浴室中。
想抱抱他,碍于镜子中那张绝对冷漠的面孔,畏手畏脚:“明阳。你……今天回不回东阳?”
夏明阳刷牙的动作停住,含糊不清:“这么讨厌我在。”
“我是心疼你在这边……”
“别总说,你倒是让我知道你心疼我啊。”
韩忆桐想多聊几句,手机震动感让她凭空烦躁,压了压,拿手机走出了浴室。
夏明阳看了一眼,上前反锁了浴室门。
他现在不想跟女人说话,怕忍不住吵起来。
果然,不多会她挂断电话就重新返了回来。门柄动了动,外头声音随之响起。
“我得去工作,今天尽量早回来一会……”
脚步声渐远,等夏明阳打开浴室门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只剩他一个人,显得空荡荡的。
他迅速出去,看着女人已经快到楼梯口的背影说:“你不要带我去看白杨么,什么时候。”
夏明阳只是从韩忆桐手机里无意见到过白杨一次,后来她全给删了……记忆里,只有让人印象深刻的照片。
韩忆桐停步:“再等几天。”
“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让我见他。”
韩忆桐背着他,沉默半响:“你换衣服,我现在带你去。顺便,吃点东西。”
工作固然重要,家庭也很重要。
韩忆桐不想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晾着,需要机会多交流一下。
事情是她不对在先。要求男人理解她处境,这种无耻的话她说不出口。
没错,一番大道理压下来,夏明阳有火也发不出来。是没有必要这样,夫妻间,韩忆桐也不想非得分出孰对孰错来。
她就知道,男人脾气本来也谈不上好。
来海城后在她面前一直忍着,估计不会太好受。为什么忍?她不会把他的妥协当成理所当然。
刚才的电话是曹六子打来的,除了调查组一大早又去了禁毒局,再就是抓到了那个跟万广义合谋刺杀蒋熊的警察。
都不是太紧急的事,韩忆桐车上回电话交代了几句,暂时安心开车。
反倒是夏明阳,突然有点后悔了。
他见白杨去干嘛……
吵架,争执?还是假惺惺的去看望。对方卧病在床,他说话估计都得小心翼翼。
有心问韩忆桐几个问题,又不想主动搭理她。
韩忆桐倒是没他想的那么复杂,边开车边道:“等会就别进去了,在病房外看一眼。”
“为什么?”
“他还不能说太多话,你们俩交流不了,呆病房里不闷么。”
夏明阳撇过视线:“用你告诉我。”
韩忆桐喉结动了动:“我跟杨哥是在一次联合行动中认识的,他照顾我很多,不是他,我也早就死过不知道多少次……有些事你知道了没好处,也不允许说。总之,你现在是我丈夫,我当他是个亲人。”
夏明阳压根不用细听,已经感受到了那种浓浓的感情。
心里闷的喘不过气,强自冷静:“亲人还是情人。”
“早就过去了……现在只是亲人。”
韩忆桐暂时没办法回答夏明阳如此尖锐的问题,但满满的求生欲,还是让她回答的十分果断。
夏明阳脸色稍缓:“我怎么知道,你下次不会跟现在一样,拿我当空气,不告而别……”
“是我错了。我保证,永远不会再有下次。”
夏明阳隔着座椅踢了她一脚:“别拿这些话哄我开心。我要信你,才真是傻到家了。”
“谁有你聪明,看个电视都能猜到我在这……”
“你给我滚。”
韩忆桐觉得车厢气氛变了,她就像是从泥沼中拔了出来,笑道:“等杨哥这次病好了,我就跟他断绝关系,不然容易造成误会。”
夏明阳明知道她哄自己开心,唇角还是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你好好开车行不行,废话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