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傅立康在接电话。哪怕面对的是某个部门的二把手,他口气也没有丝毫改变。
“老晋,你找我帮忙,我把我手底下最优秀的人调到了海城。现在出了点小麻烦,你说影响不好……那怎么着,要不要我让人回来。”
“不,不是这意思。闹的是有点出格,现在新闻在海城境内传的沸沸扬扬……咱们的目的是禁毒。我的意思是,你沟通下,让收敛些。”
“刚有人传了张照片给我,你的人,殴打那个叫什么蒋熊的家属……”
“断章取义的照片你也信。他要真的有原则上过错,我不护短。”
“您看,别生气啊,我就随口提一下。我意思是小白住院,是不是有必要再派个人去海城。”
傅立康最看不惯的就是警方这种办事态度,尤其是高层,小心翼翼,一点风险都不愿意担。
即便,韩忆桐就是继白杨之后最适合海城的人,他们不会放心。
因为白杨好歹是上京缉毒局的副局长,属于警察系统,韩忆桐则来历不明、
“是老钱的意思?”
“嗯,他让我提一下。当然,主要还是看您怎么说。”
傅立康手指在桌面上无声敲了敲:“我不用说。她惹出来任何事,算我的。至于要不要临时指派一个新的禁毒局长,这是你们内部的事。”
“还有,我说过再给她一周的时间。等蒋熊的死因查明,你们怎样安排都可以。现在,谁都不准去海城。我的人,不担这种黑锅。”
啪的一声,傅立康直接挂了电话。
他确实是有些生气了,从白杨跟韩忆桐被三十几名持枪歹徒围攻,到白杨卧床不起。
这些警方的人,仍旧顾虑种种可能会发生的状况,不愿意采取过激手段。
如果不是胳膊不适应伸得太远,以他的办事风格,直接就会联络海城军方,进行大范围管制。
三十几人。
不说在禁枪严格的国内,便是一些枪支使用自由的国度,都罕少发生如此大规模的行动。
那个蒋熊,实在是死有余辜。
他一开始觉得韩忆桐出面,海城这个疙瘩不难解开。
现在,终究忽略了,并不是所有人的作风都是一样的。韩忆桐深陷警察这个深坑里面,别说得到当地公安的支持,便是上京这边的人都畏首畏尾。如此,别说韩忆桐,神仙都没办法。
……
韩忆桐解决了蒋熊家属事端后,直接就去了医院见姜博仁。
一个四十岁,戴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穿着白大褂,双手比女人的手还要更为漂亮,皮肤也很白。
不看年龄,说姜博仁三十岁都不会有人怀疑。
冷不丁从上京市赶来的一个大夫,来到这儿,但海城武警医院的院长都亲自赶了过来迎接。
国内神经内科最权威的专家,国际上,在此领域能超过姜博仁的医生,不足一手之数。
除了他之外。这次跟过来的还有一个助手,以及两名外科领域建树非凡的大夫。
姜博仁并不属于部队医院,仅挂了一个名誉院长的职。这种人,寻常的忙碌可想而知。但傅立康叫的动他,随叫随到。
当然,部队医院不管是大夫还是院长,就没几个敢在傅立康面前打太极的人。
姜博仁这会正在跟海城的几个大夫讨论白杨病情,被徒弟兼助手耳语了几句。示意他们先聊,随即离开座位去了外头。
他跟韩忆桐很熟,在上京的时候,他不止一次送人去部队医院。韩忆桐自己,也曾在部队医院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见面,姜博仁愣了一下:“警服也挺适合你的。”
韩忆桐跟他客套了两句:“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不用,在机场我们几个解决过了。”
韩忆桐看了眼白杨病房:“他情况怎么样,昨晚忙到现在,没来及去看他?”
“挺好的,刚才我们俩还聊了几句。就没见过白局长这号病人,心态比我这个大夫都好,连自己病情都没询问。”
韩忆桐靠窗口点了支烟:“他就爱装,怕的要命也不给人看出来。对了姜大夫,手术为什么要等到半个月之后?”
“我刚才还跟海城这边的几个专家商量,看能不能尽量往前推。但脊椎手术不是小打小闹,对他身体状况要求很高,我们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准备。”
“你在电话里跟我保证过,手术往后推一个月也没关系,总之他不能有事。”
姜博仁笑:“最怕碰到的就是你这号家属。”
“行了,晚会请你吃饭。你接着开会,我去看看他。”
摁灭烟头,说罢,韩忆桐换了身无菌服,推开了白杨病房门。
人还在睡,一个女护工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不时看他一眼。
“韩……”
韩忆桐抬手打断了她招呼,低声道:“我看着他,你去忙。”
静若无人的环境,她挪过椅子,坐在了白杨面前。
她来这里帮不上太多忙,可不来,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便是只看他一眼,心里也会舒服很多。那身压力烦恼,也在进入病房后,离奇的不再考虑。
抛开那层扯不清楚的关系,白杨一直都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几个人之一。她可以跟他说很多跟任何人都没办法说的话,她在他面前没有秘密,一点都没有。
她恐惧,失去这么一个人。
哪怕现在有了自己家庭,她也摒弃不了这份最特殊的情感。
很多次,濒临崩溃,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不是爱情,胜似爱情。她也是跟他分开后很久才慢慢的理顺,意识到她对他的了解,远不如他了解自己的十分之一多。
但,很奇怪。
哪怕到今天,韩忆桐也不觉得两人真正结婚就是对的,基本没有什么憧憬跟期待。
太熟是一个原因,另外的原因就是韩忆桐跟他在一块,有无数次冲动想摁着男人揍一顿……嘴上不说,但特别累。
跟他在一起大部分时间是迁就,不顺着,他就生气。脾气风雨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完完全全的神经质。
现在是收敛了许多,但全是假象,他不可能改。因为之前就改过无数遍,每一次好了不足半个月,会旧病发作。
韩忆桐在他面前始终觉得是个小孩,做什么都不对,都被指点,进而顺着他意思来。
被暗杀之前也是如此,韩忆桐意思是绕道,他坚决不绕,不怕。认为他人麻烦……
硬要说一种关系,除了那种男女之间的本能吸引外。两人更像是一个脾气温和的妹妹跟一个独断火辣的哥哥。
差不多就是这样,因为他从不吃自己跟哪个男人好的醋,他只吃自己对哪个男人比他好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