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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5章 还牙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韩忆桐用了八十分钟,从临安进入了东阳市。随即,转往东阳人民医院。

晚十一点钟。

门口除了救护车来回走动外,跟白天的热闹大相径庭。

夏明阳脚步急促,直接上电梯,去六楼。

因为半道上徐嘉璐发了短信,说人已经从抢救室出来,被推进了病房。

六楼走廊。

一个穿着睡衣,外面披着外套的女人手抱着一个婴孩站在走廊内。

孩子只有几个月大,头颅尚且不能直立。睁开着眼睛,咕噜噜的观察着周遭世界,手指含在嘴里,吸允着。

远看,面目似曾相识。

韩忆桐从手机里见到过这孩子一次,再见下,只觉跟公公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眉眼,轮廓。甚至能够看到一点夏明明的影子。

女人鹅蛋脸苍白,挂满焦虑,头发凌乱,不断看向自己这边。

韩忆桐其实到这已经初步放松下来。

夏龙江应该没什么大事,这里毕竟是普通病房……如果真的比较严重,从抢救室出来应该直接进ICU。

夏明阳没她那么细致的观察力,也不会有理智进行观察。眼眶泛红,沉重而拖沓的脚步撞击地面的声音嗒嗒作响。

快步走到了徐嘉璐面前:“我爸要是出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一句话说完,推开徐嘉璐快步进了病房。

韩忆桐拉了下身体踉跄的女人手臂,低声道:“对不起啊。”

徐嘉璐眼泪又滚落下来:“没关系,没关系。”

韩忆桐目光稍显复杂:“要不,我帮你抱着孩子,你该做什么做什么!”

她以前对徐嘉璐没什么特别感觉,不排斥也难接受。但这次见面,多了些不同。

她对公公明显是真的上心,不然的话不会着急到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跟来了医院。

徐嘉璐犹豫了下:“那麻烦你了……”

韩忆桐示意没事,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徐嘉璐紧跟着也进了病房。

隐约的,里面传来了几句说话声。

随后夏明阳拿着钱包走出来去交各种费用,补办各种入院手续。

韩忆桐一个人在门口等了会,见徐嘉璐一直呆在病房里面,额头上汗渍都渗了出来。

她觉得抱几十公斤的负重包,也比抱这么个小东西轻松的多。

用劲不敢,不用劲怕摔,别扭的胳膊只一会就酸涩难忍。

唯一的好处是这小孩还比较省事,暂时没哭。

只怕什么来什么,似乎觉得怀抱感觉不对,哇的一声,小婴儿的啼哭声就响彻了整条走廊。同时,一条水柱喷出。

韩忆桐猝不及防,被尿了整身,险些溅到脸上。

热腾腾的烟雾随着升腾,小孩一泡尿之后竟咧嘴又笑。

“真麻烦!”

韩忆桐看了眼窗外,庆幸自己跟夏明阳没早要孩子的打算。被这么大小孩天天粘在身上,够要命的。

徐嘉璐听到孩子哭赶出来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又赶紧忍住:“真坏,早不尿晚不尿……”

韩忆桐也忍不住乐了,探手把孩子递回给她,进去看了一眼。

夏龙江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白色的头发跟胡须更多了一些,脸色蜡黄,眼袋跟皮肤都比较松弛。好像也就几天没见到,韩忆桐觉得公公老了十岁都不止。

她从对话里大致听到是怎么回事,公公是接到一个电话后跟人吵了起来,一时气急,就此晕倒了过去。具体的检查还没做,但韩忆桐初步猜测,应该是近期压力所至……加上他原本血糖较低,突然气急攻心……

徐嘉璐对丈夫这个儿媳印象一直都不错。

尽管当初跟夏明阳母女发生争执的时候,她站在另外一边。除此外,寻常对她跟普通人没两样,也没有太异常的反应。

走到了韩忆桐身旁:“你爸最近生意好像碰到了点麻烦,脾气近十来天都比较易燥易怒,我轻易都不敢跟他说太多话……”

“今天幸好你跟明阳过来了,不然我带着孩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韩忆桐知道她是外地人,亲戚朋友都不在这边。不经意道:“我爸要是破产了,你怎么办?”

徐嘉璐怔愣:“破产?”

“你可能还不太了解他公司状况,欠了别人不少钱,近期如果再不想办法还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徐嘉璐强笑:“你试探我呢。”

“这么乐观去想倒也不错。”

说话间,病房里剧烈咳嗽声响起,打断了两人谈话,是夏龙江睁开了眼睛。

声音疲倦沙哑:“小桐,你也在。”

韩忆桐走到了他近前:“我跟明阳在东阳,听到你住院的消息,刚赶过来没多久。”

夏龙江习惯露出了点笑容,捏了下徐嘉璐怀里孩子的脸蛋:“多大点事,你还胡乱通知人。”

徐嘉璐委屈道:“你不知道自己多吓人啊,我又抱不动你……”

夏龙江眼中有所挣扎,韩忆桐转而道:“那个,徐……让明阳去倒杯茶来行么?”

她想直呼其名,不合适,叫阿姨,叫不出……躲躲藏藏就称呼了个姓氏。

等徐嘉璐抱着孩子离开,韩忆桐这才道:“跟谁在电话里吵架,能吵到晕倒。”

“方恒海那个畜生!”

方恒海?

韩忆桐好像听公公说过这个名字,俩人似乎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接下来,断断续续的听完。

韩忆桐定了定:“您是说,方恒海介绍所谓的大单子给你,您出于信任,穷全公司的力量去赶工……结果,那个所谓的买家,只是个皮包公司。是方恒海跟对方,联手布的局坑您。”

夏龙江胸膛起伏,一时间气的说不出话来。

韩忆桐帮他顺了顺:“气有什么用,改变不了结果。慢慢来,别急。”

“肯定是方恒海手里最近堆积的那批材料快发霉了,就用这种方式来找下家接手……他真干的出来,亏我当他是十几年的朋友。”

韩忆桐随口道:“你这是安慰自己的说辞吧。”

“小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前阵子就听圈里人说何依秋举办过一次酒宴,东阳做安保这行的近八成人员都去参加了。冤有头,债有主。方恒海不仁不义,但确实没理由去坑朋友,要坑,十年前就该坑了,对不对!”

“小何?”

韩忆桐目视着雪白的床单,迟缓道:“你也别着急,货毕竟在手里面,低价出去,至少还能挽回一点损失。”

“小桐,话是这么说。我去哪找买家?之前振威的器材都指望你们东胜帮着销售……卖不出去,债务,员工工资,等一系列的开支,能最快压垮振威。我辛苦了半辈子,这次是真的完了!”

韩忆桐找不出话来安慰一个奋斗了快三十年的人,她一时间也想不出解决方式。

“醒了?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夏明阳眼眶一直发红,说话又如刀子一样,端着茶水进来。

夏龙江收住话头:“有你这么诅咒自己父亲的。”

韩忆桐基本已经了解事情所有缘由,退出病房,站楼梯窗边点了支烟。

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已经乱了理智,不知道夏明阳能不能撑得住。

夏龙江输不起,至少对比而言,她跟夏明阳至少还年轻……

可,帮振威就意味着东胜彻底完蛋。

这种抉择韩忆桐选了没用,全看他。就现在来说,这似乎是眼下唯一能走通的路。

何依秋。

韩忆桐脑海中闪过这个不时会出现的名字,拿出了手机:“文彬,帮我查何依秋和魏华的发家史。对,这两天尽快给我。”

要玩,就陪着玩个够。

对方已经不留活路给自己,她找不到还有什么理由不去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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