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天都犹豫不决的事,自也不可能短时间想到对策。
眉头皱着,人更显冷。
韩忆桐手机这时响了,铃声震动声在走廊中皆十分清晰。
夏明阳思路被打断,看她不接,试探:“萧夜容?”很确信自己猜测,跟着不屑:“才几分钟没见而已,这么担心了。赶紧接,不然他报警,按失踪人口处理,凭空给人警察添麻烦。”
韩忆桐弹指将熄灭的烟头丢进垃圾桶:“你得了臆想症。”
“难道不是他?”
“是不是他跟你无关吧。”
夏明阳哼了一声,即便心里不舒服,还是勉强自己继续工作问题:“假如出现最坏的情况,古舟行跟李瑞阳达成默契,我怎么办?连一桩绯闻我都没有能力压制……”
似乎察觉自己态度有问题,忙又改口:“我不让你白帮忙,只要能解决眼下困境,以后我也可以无条件帮你办一件事。能力之内,任何事都行。”
韩忆桐随口:“行啊,我尽力。”
夏明阳释然:“还真是没让人失望,果然有办法。”
简单一句话,韩忆桐隐约熟悉。
两人婚姻,她记忆里除了矛盾甜蜜,最多就剩这种自然而然,或许他都察觉不到的期盼感。
有时会让她觉得保护欲爆棚,有时又是负担。
他总在期盼着她能做到任何事情,无所不能。便不时刻坦言,何尝会不存压抑。
或许两人天生性格就不合适。
他期盼什么,她大可以直言做不到,能力不足。偏自傲自负,不愿让他有任何失望。一索取,一极端。没有其它负担,离婚恐怕也日积月累,会有装不下的一天。
“诶,走神了。”
恍惚,最熟悉的影子晃动,夏明阳到了她身边。
被熟悉好闻的味道侵袭,她大脑稍清:“第一步先把绯闻停住吧,你跟李瑞阳以后也保持住距离,想都不要想能从他身上得到好处,信息。就如今晚,虽我姑妈限制记者入内,但仅你跟李瑞阳同出入的照片,就够明天整版的新闻素材……”
“记者?”
“对,记者。外面那些来历不明的车,全都是记者!生日宴不轰动,王市长在,更不可能邀请一些记者过来,有眼力劲的媒体也不会赶来凑热闹。除非,有人在东阳比王市长面子还广。这范围太小,更加符合你的最坏猜想。那就是,这些记者,有可能是李瑞阳提前打过招呼的。”
夏明阳迟钝:“李总会这么无耻。”
“正常操作,谈不上无耻。”
“你也够阴暗的,这都能联想到一起。”
“我当然阴暗,包括现在,我也有把握取你一半律所股份。离婚协议上写了,婚前如存在部分财产刻意隐瞒,协议无效。只不过你觉得我不会坑你,就注意不到很多张离婚协议中,微不可见的一条。看你这样,估计也没仔细看过……”
夏明阳骤然插话:“我没有隐瞒财产。”
韩忆桐摊手:“我就说你很好骗,根本没有这条协议。讲一遍,你就信了!”
夏明阳被她言辞反复带的情绪极端不稳,交叉压了压十指:“你讲这些很无聊,利用别人信任……”
“别恼羞成怒。我是举例证明,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个奇迹。”
夏明阳翻了翻眼睛:“妒忌啊。”
“不扯太远,时间也已经不早。这样,舆论的事我帮你压下来。剩下的,等我再想想,电话联络。”
话落,韩忆桐手机又响。
她还是没接,绕开夏明阳待离开之际,胳膊被人抓住了。
夏明阳后悔这么冲动,念头一转,状若无意:“你这几天要走?”
“计划的是明天。”
夏明阳言语未尽,还是松开一并进了电梯。
狭小的空间,更增加了沉闷禁锢。
夏明阳出离反感这样的自己,亦在让自己变得更加冷静理智。彷徨不定的思路,由多条线并而为一。
“能不能再延迟两天出发……”
“嗯?”
“我妈这几天身体状况不佳,茜茜很多时间是保姆照顾。妈又不放心保姆带她出去太久……所以这两天她特别闹腾,一点小事就哭的哄不了……”
“龚阿姨怎么了?”
“年龄大,经常熬夜,就容易身体不舒服……”
“你意思是,让我带两天,等龚阿姨身体好些我再走。不是,我之前陪她,你说我不打招呼,不尊重你,现在又说这个。你在做什么?我耽误工作陪孩子理所应当,你呢,你继续工作也理所应当?”
“她喜欢你,闹腾最多的原因就是她吵着要跟妈妈视频。小孩子没有节制,她只要一闲下来就想起来这事,我没办法。再则,就说一说这事,你不想多留,可以当我没说。”
“还有,你骗她说明天找她,无数个明天,我也只能骗她明天你一定来。你失约,她闹腾,我要哄。找谁说理去。”
“茜茜很乖!”
“她乖不乖我比你清楚,她只不过天生会演戏,在你面前比较乖。你要不信,我晚会回去给你录段视频。她这几天,晚十一点之前,没有睡过……”
聊着,数十层高的电梯到底。
韩忆桐先一步走出,暂立原地。
太多孩子成长中都不可能父母皆在身边,都会闹腾。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她怎么去心安理得。而另一边,去海城的机票都跟萧夜容一起订好了,且在东阳已经拖了够久。
思路很清晰,至少跟夏明阳沟通期间,她是特别清晰的。短短片刻,被轻而易举扰乱。
走动,看男人还在身后,她皱眉道:“你不回宴会,跟着我干嘛。一块出门,不怕记者再拍到啊……”
“我也回家,宴会没必要再参加了!”
“那等等,我出去几分钟后,你再出去。”
“你怎么不等等。”
韩忆桐苦笑:“夏明阳,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会。屁大点事,也非抬几句杠!”
“是你抬杠……”
夏明阳低声反驳,再次扯住了想走的韩忆桐:“喂,你就这么讨厌我,急着摆脱。”
韩忆桐迟钝,只见不得他慢慢黯淡下来的眼睛。明亮的像会说话,表达着主人的喜怒哀乐。
很被动,也奇怪他突然如此。
只大脑远远跟不上男人态度转变的速度,睁眼,唇间微凉。口红的味道,嘴唇的触感,融合在一处,陌生而又不可逆的悸动。
可一个人改变跨度太大,本就不那么顺理成章。
就如此刻的夏明阳,几分钟前针锋相对,冷目相刺。钢铁变成绕指柔,也至少需要有个过渡。
她推开了他,也从他瞳孔中突然看到了门口处停下脚步的另外一个男人。
夏明阳柔情顿散,无辜退了一步:“我不知道萧总在楼下。要不要我帮你解释,就说是我旧情难断,跟你无关!”
韩忆桐瞬间的失措,已复平静:“我帮你,你这么帮我。”
夏明阳人不知不觉退到了电梯间:“要我解释几遍……我真的是太想你,才会这样。”
说罢,电梯门关闭,楼层跳跃往上。
韩忆桐大脑如浆糊,慢慢转身。看着刚走进来的萧夜容也已融入夜色,不假思索追了出去。
她现在才明白,夏明阳为何突然跟她谈孩子,突然变得莫名其妙。她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她骗夏明阳容易,夏明阳骗她其实也很容易。
就如此时。
他磨磨唧唧的缠着自己,靠孩子来吸引自己兴趣。恐怕不是等萧夜容从门口进来,就是等他从电梯出来。
能想清楚他目的,韩忆桐再也没时间去想他为何这样。
乱了,她甚至不知道追上萧夜容,要说些什么。刚因为江乐天那个男人闹出的事端把人哄好,夏明阳又横插更深的一刀。她现在只知道太晚的情况下,他一个人贸然离开酒店,很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