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影子和江北告别陈母,身着轻便的黑衣往三十里铺村走。
“伯母很有见地,不像一般妇人。”影子还在回想陈母的一番话。
“经历得多了,领悟得就深吧。”
“伯母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我听我爹说,我娘原本是权贵人家的小姐,后来家族没落,我娘孤身一人四处流浪。有一次因为没有及时躲避一辆飞奔的马车,被撞倒了,碰伤了头,醒来后就双目失明了。
我爹见她可怜就收留了她,后来我爹发现我娘酿的酒好喝,娶了我娘,俩人一起做散酒生意。”
“那伯父人呢?”
“我爹两年前得急症病死了。”
“伯母是享受过大富大贵,也经受过艰辛苦难的人。怪不得~”
“是,我娘经历事挺多的。”
两个人边走边说,说话间就到了三十里铺村。
“小北,跟紧我,看我手势行事。”
“嗯。”江北点了点头。
两人用轻功飞上房顶,一路轻快的小碎步,宛如两个黑影飞驰在瓦片之上。眨眼间就到了村东户点着灯的屋顶。江北搬开两片瓦片,观察屋内的动静。
屋内有主仆二人,“仆”是下午舍水的小丫鬟,主人是个妙龄女子,一身雪白的绸衣,亭亭玉立,发髻上别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簪,翠绿的玉簪嵌在乌黑油亮的头发中像一泓泉水点缀着深山。主人刚写完一幅字,字迹尚未干透。东墙是一面书橱,放满了书简。
“小姐今日写的什么字?”
“是一首诗。唐代诗人杜牧的《赠别》。”
“门外若无南北路,人间应免别离愁。”小丫鬟跟着有学识的主人久了,倒也能认识一些字了,这次竟顺口读通了句子。
“蝶儿,你念的这一句是最著名的一句,说的是诗人将分离的无奈怨到门外南北分向的道路身上,巧妙地表达了分离的哀愁。”
“蝶儿不懂诗,蝶儿觉得小姐今日有心事。”
“嗯?何以见得?”
“今日小姐写这区区几行字竟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我虽说认识的字不多,但是看小姐写字的神情却也能猜得几分!”
“唉~蝶儿,不知怎的,我最近总是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好像马上要发生什么大事情似的。”小姐面露愁色,双眉紧蹙,一双眼睛哀怨得动人。
“老爷神通广大,能出什么大事情,想必是小姐平日里读书读多了。”
“爹虽然在朝廷有些根基,但是官场险恶,君心难测啊!”
“好啦好啦,别想那么多了,今天老爷着人带了好些精炭过来,待我烧好水,暖好屋,伺候小姐沐浴解乏可好?”
“也好,多撒些茉莉花瓣。”
江北看看影子,影子捂住江北的眼睛。江北摇头挣脱开,看着影子笑。影子苦笑,俩人盯守苦恼多啊!
影子低声说:“趁她们沐浴放松警惕,咱俩探探其他三间房。”
“哥,就这样放弃吗?澡盆下面很可能有机关!”
“少废话!”
江北依依不舍地将瓦片放回原处,随影子跳下房顶。
三间房,一间是丫鬟蝶儿的房间,一间是小姐的闺房,还有一间摆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圆桌和一把椅子,大概是客房。
蝶儿的房间不可能有异常,小姐的闺房陈设素净,床头柜上摆放的一枝桃花是新插的,床铺和地面一尘不染,橱柜里放了几付中药。
听那小丫鬟和小姐的对话,这里没有老爷夫人,倒有一对父女。难道是找错地方了?或者是店小二提供的信息有误?看那小姐的举止谈吐也不像贪图富贵的女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影子头脑里飞速地考虑着这些疑问。
这时,小姐闺房门外有人影闪动,影子和江北立刻跳上房梁。原来是小丫鬟来取小姐更换衣物的。影子想,不如再去探听两人对话。
随后,影子和江北又回到书房房顶原来的位置探听。小姐刚刚出浴,正在整理衣衫,嫩白的小腿又细又长,头发湿漉漉地垂下来,像一面黑色瀑布,隔着房顶似乎都能闻到一股茉莉花瓣的香味。
影子虽然干了几年盯梢工作,但是从没有见过女人轻裹薄纱的素颜模样,偏偏这又是个妙龄少女,举止投足都婉转轻盈。一时间,影子感觉自己下体有些异样,不敢动弹,努力让自己慢慢恢复平静。
江北却在想,如果眼前的女子是红梅该有多好,就能够真正观赏一下红梅的身材了,没准比此时的少女还要惹人浮想。
小姐坐在椅子上梳头发,小丫鬟则帮她端镜子。
“蝶儿,上次父亲送我的西域香粉放哪儿了?”
“在你卧房,我去拿。”说着小丫鬟麻利地跑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拿着香粉回来了。
“小姐一直舍不得用,怎么今日有兴致了?”
“我听说这香粉有镇定凝神的功效,所以想试试。”
“老爷突然白得了小姐这么个标志的女儿,自然高兴得不得了。所以有这些个稀罕物件都先想着小姐。”
“有时候想到娘,我就替她委屈。哪个女儿家不想有人在身边宠着惯着,可是我娘却偏不愿去爹家做小,白白浪费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我跟着娘的这些年,很少见娘开心笑的样子。”
“夫人的脾气我们都清楚,要不是当年老爷硬来,夫人怎会耽误了终身!”
“唉~那时候的血气方刚,倒霉的总是女人!”
“夫人命薄,可是小姐有福啊!正经的兵部侍郎之女,说出去谁不高看一眼?等老爷给小姐你挑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你这妮子又乱说话,看我打不打你!”小姐边说边追着小丫鬟捶打。
俩人嬉闹了一会儿,听得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肯定是老爷叫东哥来送东西的,你别出来了小姐,我出去收了东西就打发他走。”
只见蝶儿开门迎进来一个男子,男子高声说:“老爷让我给小姐送些丝绸,给小姐添几件春日穿的衣服。”
蝶儿也高声说道:“多谢东哥,随我进屋喝杯茶吧。”说着就把来人让进了自己的屋子。
江北听东哥的声音有些耳熟,又看到那人走路有些坡脚,立即想到了在王志家前院梧桐树下勾搭夫人丫鬟的“东哥”。
江北有些好奇,便起身来到蝶儿屋子的房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