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大家又都从家里拿着东西回来,秦大宝一看,这四五十个人,多半拿着的是菜刀之类,毕竟是住在城里,没有几乎人有田地,便是锄头铁耙都没有几把。事到如此,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当下秦大宝一声大喝,“走,别放走了永宁知府。”
顿时人群跟着大喝,便操着手中的家伙,直往永宁府而去。这时,秦大宝一般拉住混在人堆中的小寡妇南吴氏,道:“嫂子,这是男人做的事,你来掺和什么?”
那小寡妇一双妙目看着秦大宝,也并不答话。
秦大宝见状,急道:“嫂子,这是玩命的事情,你一个妇道人家,有没有什么力气,还不是添乱么?”
南吴氏继续望着他,道:“我不怕死。”
秦大宝哭笑不得,道:“可我怕刀剑不长眼,伤了你。你回去吧,等我的好消息便行了。”
南吴氏无奈点了点头,也只好留下。秦大宝见状,便迈开大步,不多时,就追上前面的队伍,来到最前。只是他们这一路上声势浩大,路边上的人家,见到他们经过,大多数都是吓的大门紧闭,但也有些胆子大的,竟拿着家伙自发的加入进来。这是秦大宝忽然想道,这城中百姓,只怕是大多数都对苛政不满,为何不让人去四处吆喝,多叫些人来,这样胜算更大。
盖夫子一听,连忙称是,当下两人一合计,便从人群之中找到一些身材瘦弱的人,只让他们到每一条街上去宣传,口号都是盖夫子想好的,是什么“驱除夷狄,还我山河”之类的。同时又让队伍一边走,一边大声喊叫。
果然如同秦大宝所料,这永宁府中百姓,当真是受苦太久,响应他们的人,还真不在少数。等到秦大宝抵达永宁府衙门前时候,再看身后的人群,竟有三四百人之多。而在府衙门前,却是一队军马正在等着他,约有两百多人,一个个穿盔带甲,手持刀枪,严阵以待。而在当头的,是一个总兵,名唤慕容绍,约莫三十来岁,白白净净,正手提大刀,立在阵中。
原来这慕容绍的祖上,当初随着大齐的太祖皇帝入主中原,立下了些战功,便得到了这世袭的总兵职位。这官职乃是承袭而来,这带兵打仗,却是从未有过。再加上这永宁府,本来就是偏僻之地,地瘠民贫,自建府以来,几百年间,鲜有兵祸,由来都是安平之所。故而,这城中驻兵一直都不多,就几百来人,平日里也就帮着府衙收些税捐而已。
本来今天早上,他刚刚应了知府黄友天的请求,说是这府中抗捐的人太多,需要提些兵马帮忙,却突然就听到有人造反了。虽然他从未上过战场,寸功未立,毕竟先辈是刀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过来的,那些骁勇善战的血液也在体内流淌,突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勃然大怒,道:“这些刁民,竟敢在太岁头上动手。”当下点兵,便要平了这叛乱,立一番功业。只是这永宁府本就这么些兵,刨去空饷的,去外面村镇帮着收捐税的以及驻防在城墙上的,一时之间,竟只凑了不到三百余人。当下他便带着这些人,直奔府衙而来。
他们才一站定,就看到对面一群人拿着菜刀,或者提着锄头铁耙,或者是木棍竹竿,甚至于有的拿着擀面杖就过来了,当下心中冷笑,便让身后的人摆好阵势。待到他见到秦大宝等人过来,当下便是厉声大喝:“大胆反贼,见到本将军,还不乖乖受死。”
那秦大宝带着大队人马上前,虽然见到对面有官兵等候,却也并未曾停步,只是拼命冲上前去,而在这时,他已经发现对面队伍中慕容绍,这时候又听到慕容绍说这话,当下朗声一笑,回过头去,对众人道:“为尔等诛杀此贼。”当下一声大喝,举着手中的长刀,就朝着对面扑了过去。
那慕容绍本来还想着说几句狠话,抖点儿威风,这时候猛然发觉自己这些话全然没有作用,这时秦大宝已经在五十步之内,当下竟又慌张起来,只是连声说道:“上,上,给我上。”只是这么一来,究竟是失了气势。他身后的这些人马听到军令,便也提刀挺枪,口中也是高声呐喊,直往前去。
只在刹那之间,这短短五十步,便已经被走完,于是,双方人马便短兵相接在一处,而那些喊杀之声,也在同时混做一处。
然而,这究竟是街道之上,而且这永宁府本来就穷,街道宽不过两三丈。而双方却都是有几百人,在这般逼仄的地方,又如何施展的开这后面的人,便被前面的人挡住,于是,看起来是几百人相斗,却不过变成了最前面一两排人之间相斗。这么以来,秦大宝可就大占便宜。
当时,他才冲上前时,便又几杆长枪迎面刺来,秦大宝见状,手中的长刀便是奋力一挡。要知道,他这臂力之大,岂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那几杆长枪才一碰到秦大宝的刀,便被震开,甚至有几个人一时间拿捏不住,手中长枪竟然被震的脱了手,直飞了出去。
趁此机会,秦大宝便已经欺身上前,顿时手中的大刀,便上下翻舞起来,一把刀横批树砍,只要被刀碰到,那便是非死即伤。这一人一刀,只在对方人群之中,左冲右突,竟如是入无人之境。一时间,脑袋、胳膊、腿脚,散落了一地,肠子、血、屎尿,混做了一处。而秦大宝整个人,却是从头到下,满是血污,便如同是被血水洗过一般。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已经斩杀三十余人。
由来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些官军见到秦大宝这般勇猛,早已经三魂六魄吓出九天之外,身胆俱裂,只看着眼前这人,便如同是看到一个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脚巍巍而不敢前,手颤颤而无力。
秦大宝身后的这些人,早已经是冲上前去,这一近身,他们手中的菜刀反而更好用。那些魂飞魄散的官兵,此刻哪怕已经有人缓过神来,却奈何双方挤在一起,手中刀剑此刻已经是显得太长了,如何施展得开,只好左闪右避,躲着劈头盖脸而来的菜刀。不时,便被砍翻了一大片。
而那慕容绍直到这时,总算是看清了情势,知道自己手下的这些官兵抵挡不住了,当下也顾不得这么多,撒腿就往后跑,一边跑一边骂,这些狗娘养的,成日了吆五喝六,这时候真刀真枪的拼命,却是这般不济,当真是废物。
他这边还没有骂上三遍呢,突然就看到从一个借口转出三五个人来,只朝着他扑了过来,心中不由一苦:“吾命休矣。”原来,拦截他的那几个人,也是过来响应秦大宝的,只是住的有点儿远,故而来的有些迟了,一路上抄着近路过来的。谁料他们一赶到,恰逢那慕容绍往后逃命,那几人一看慕容绍装束,便知他是一个官儿,当下无不是心中窃喜,若是今日拿下慕容绍,这可是一件功劳。当下也不容分说,就截了上去。却说慕容绍,虽然惊慌了一下,但是等他看到对面那些人手中的拿着的不过是木棍竹竿的时候,顿时又生出一番精神来,当下提着祖传的御赐宝刀,一声大叫,就朝着对面当前那人扑了过去。
那人见状,便拿着手中的木棒一档,刀棒相交,那木棒顿时便断做两截,心中不免大惊,没想到这刀竟然这般的锋利,不由连忙后退。且说慕容绍一击得手,顿时精神大振,提刀再次朝着那人砍了过去。可双拳难敌四手,而在这时,剩下的那几个人,却是拿着手中的家伙,劈头盖脸的打来。无奈之上,他也只好刀挡身多,虽然仗着宝刀,又削断了一根竹竿,但是肩膀和手中,也是各吃了一下。慕容绍吃疼,但是究竟逃命要紧,只是拼了命的砍杀,只希望能够冲出。谁料那些人之前吃了亏上了当,这时已有了经验,便不再近前,却是一味游斗。慕容绍急欲脱身,三番两次上前,只求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奈何却总是被这些人死死缠住,不免心中越来越急。一急,便出错,胳膊和大腿上就又吃了几下打,可真是越急越慌,越慌越乱。而又恰在此时,却猛地听到身后一人大声喝道,“纳命来!”
慕容绍仓皇之中回头,不有魂飞魄散,原来他身后站着一个凶神恶煞,血洗的催命鬼,正站在自己的身后,那不是秦大宝,又是何人?原来秦大宝之前在人堆中就看到慕容绍想要逃走,便一路杀将过来,这时才到了他身后,当下一声大喝,手中的刀就直往他头顶砍去。虽说那慕容绍已经是魂不附体,毕竟是保命要紧,当下提着刀,往上一举,想要挡住秦大宝这一刀。便在这时,却听到秦大宝叫道:“去吧!”接着当胸就吃了一脚,顿时整个人就飞了出去,跌落在六七步外。
秦大宝大踏步上前去。这时那慕容尚未挣扎起来,只听到脚步声近,翻身跪下,道:“好汉饶命。”当下便要磕头求饶,那秦大宝哪管他说什么,只是提起刀来,望着脖子劈下,口中大喝:“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