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大宝出了西正街,远远的就看到中间王能儿的车子停在路边,但是那几个人,这时候都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由心中嘀咕:“王能儿又去哪儿了,连瓜都不要了。”便在这时,却隐约听到自己家住的那条街里传来叫骂声,当下心中大疑,加快几步,不时便到了街口,朝里面看去,就看到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吵吵嚷嚷不止。
秦大宝见状,连忙上前,这时候就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传来,“怎么,你们不交,这抗捐的罪,你们可担当得起?”
秦大宝心中大惊,怎么又要交钱?当下连忙挤进人群,这才看清,被围住的是两个衙役。这两人他倒是认识,名唤做赵三和张甲。这两人仗着自己官府的身份,成日里吆五喝六的,秦大宝可没有少和他们打交道。而围人的便是盖夫子、瘦猴几人,陈七也在,小寡妇也在。
瘦猴眼尖,见到秦大宝过来,连忙道:“秦大哥,你看看,又要交什么剿匪的捐,这官府还让不让人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说道最后,情绪激动,几个字竟如同是吼了一般。
秦大宝一听,当即就差跳了起来,道:“你奶奶的,今天这个税,明天这个捐,你且告诉我,到哪儿弄这些钱粮?”
盖夫子道:“不错,今年自开年以来,我们已经交过的捐税分别有丁税,安民捐,平寇捐,保境捐、平贼捐等等,加上今日的剿匪捐,平均下来,每月都不止一捐。漫说这几年年景不好,一连旱了三年,便是那好年景,今日这捐,明日那税的,这永宁府内,试问有几户人家能够顶得住?”
那赵三一声冷哼,道:“没钱?大爷我告诉你,你当我们这永宁府的大牢是摆设?秦大宝,你要带头抗捐是吧,行,跟我去一趟府衙,让你尝尝杀威棒的厉害,看你到时候老实不老实?”说罢,当即就准备上前那人。
秦大宝身边的彪子和瘦猴见到两人要抓秦大宝,连忙上前,一把拦住两人。张甲见状,厉声喝道:“反了,你们!”说吧,便将手中的刀拔了出来,在空中比划了两下,作势恫吓。谁料他这话才一出口,却猛地身子被人一撞,便往前跌倒在地。
秦大宝心中一惊,定眼一看,原来撞人的却是陈七,这时候已将张甲扑倒在地,整个人就骑坐在他背上。那张甲被扑倒在地,顿时拼命挣扎,想要脱身,谁料那陈七竟不知从哪儿生来一股蛮力,竟将张甲压的死死的,同时,一双拳头,便没命的只朝他的颈脖处打去,口中大声叫喊着,“反正活不了,老子先弄死你。”
一边的赵三见状,大声喊道:“造反了……”同时,抽出刀来,就往陈七的后背砍去。秦大宝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抓住赵三的手,便去夺他手中的刀。他多大的力气,那赵三连番用力挣脱,又如何挣脱的开,却将一张脸憋的通红,只恶狠狠的盯着秦大宝,道:“你想要干什……”
后面那字尚未说完,他便是一声惨叫出来。原来,那盖夫子趁乱捡起了张甲掉落在地上的刀,横腰就是一刀劈了过去。那鲜血顿时就喷了出来,溅了他一脸。他一个读书人,向来远庖厨的,只怕是杀鸡都不曾有过,这会儿被溅了一脸血,未免不是一哆嗦,手一松,就放开了那刀柄。
而他究竟是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这一刀虽然是耍狠砍过,却也不过砍进去一指深,这么以来,倒是苦了那赵三,一时半会儿,死也死不了,痛又痛不过,只是哀嚎不止。也幸亏他本来就是狐假虎威之人,没有什么真本事,这时候已经是屎尿齐流,臭不可闻。秦大宝已经夺了刀,便放了手,张甲的身子,顿时瘫倒在地上,打着滚,只一味的嚎叫。
与此同时,那边的陈七一手摁住张甲的后背,一手揪住他的头发,提起头,就往地上撞去,等到那撞击之声传来,他又再才将那头提起,再撞。直撞了十几次,那张甲只怕是早已经是昏厥过去,练挣扎都停了下来。秦大宝见状,连忙拉住陈七,然后又让瘦猴将张甲陈七翻了过来。到这时才看清,那张甲额头和鼻子,早已经撞的稀烂,眼耳口鼻,哪一处不是鲜血长流?陈七却像是还未解气,又朝着张甲他的腰间狠命的踢了几脚,口中依旧叫骂不止:“老子先弄死你”。奈何那张甲这时已经是三魂渺渺,六魄茫茫,便是叫声都不再响一下。眼见着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待到此时,秦大宝这才反应过来,心道:“完了。”地上的赵三和张甲眼见已经是活不了,这可是杀官差的罪名,这是什么,这就是造反。当下不由呆立当地,环顾四周,在场诸人,哪一个不是面面相觑。叫着喊着要造反,可真到了打死了官差,真的造反了,这下却都是茫然不知所错。究竟,这事情仓促之间发生,谁也没有料到竟会这样。
而那陈七,这时却依旧是疯了一般,口中只是叫嚷不止,“不活了,不活了。”而到这时,盖夫子已经从惊愕中缓了过来,道:“事到如此,也只有反了。”
可是在场诸人,那有一人搭腔,一个个都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依旧是不知所措。
这时盖夫子又道:“按大齐律,在场诸人,一个都跑不了。我自然是会被杀头的,你们却也好不到那儿去,最轻的罪罚,也是刖刑。而且,现在这官家,为了捐税,巧立名目,只恨不得刮地三尺,试问诸位,便是免了这杀头之罪,如此苛政之下,也不过是多捱得几日而已,既然反正都是一死,与其在此处等死,不如拼死拼死一搏,或许还有一些出路。”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再次环顾四周,在场诸人,这时候已经很多人面露愤懑,有几个人已经激动起来,叫嚷着:“反了就反了。”
盖夫子见状,继续道:“自从这齐国灭我大梁之后,已经十年。这十年以来,我们这故梁百姓,被称作南人,赋税徭役,那一项不是要比他们以前齐国的百姓多?既然国是一国,为何却又做两法呢?这是因为他们齐国皇帝,本来就不当我们是人,而是当作豚犬而已。如此一来,我大梁百姓,又有几人不是思念旧国,现在江南旧地,群豪并立,又找到了皇子,立为义帝,继承国祚,收我梁地,复我梁国。兵锋所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现在已经围安庆三月,就要攻下。这般风云际会,我永宁城岂可作壁上观?”
此时在场几人,听得此言,一下子附和的人多了起来。这时候盖夫子又道:“他们齐国,本塞外晕居人,本为游牧而活,逐水草而生。一直以来,羡慕我中国器物精美,生活逸适。趁着中原大乱,率师入塞,尽收江北之地,僭立齐朝,妄登大宝,却又不学诗书,不崇孔孟,不过是沐猴而冠而已。如此乱世,其夷狄禽兽犹称英雄,我华夏男儿,岂不耻之?我辈当提三尺之剑,奋勇杨威,以复我故土,正我衣冠。还我河山,复我疆土。”
说到此处,在场诸人,顿时便为这气氛感染,叫喝之声,越来越多。便是秦大宝,听到这话,心中却也是深以为然,就也跟着叫了起来。以至于后来,便是那平日里最为胆小之人,这跟着喊叫起来,气氛之热烈,便真如那烈火烹油,身世之浩大,已经是半城听得见,口中齐声大叫的,都是“还我河山,复我疆土”由此一来,这造反之势,便已经成了。
盖夫子见状,又是连忙让大家停下喊叫,奈何这是群情激昂,想要大家平静,倒也有些难处。秦大宝见状,便也帮着盖夫子喝止大家。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大伙儿这才停了下来,这时盖夫子继续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虽然我等现在是仓促其实,但是想要成事,却也少不得做一番规划。”说罢,便两眼只盯着秦大宝。
秦大宝见状,便道:“盖夫子说的是,事到如今,我们却要好好合计合计,接下来该怎么办。”
盖夫子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明说了,我推举大宝兄弟为我头领。大宝虽然年轻,但是究竟勇武异常,便是三五个人近不了身,再加上大伙儿都说他富贵之命,定能成大事。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秦大宝虽然早产儿,但是却是魁梧异常,在加上人也仗义,这时候听到盖夫子的话,无一不是同意。秦大宝见状,因想到之前关于自己的那些非常之事,暗想合当是今日之事,双手一拱,道:“既然大家信得过我,我也不推脱。不过现在事急,不知盖夫子有何高计?”
盖夫子道:“走,我们赶紧道府衙去,先去擒了知府,这大事可定。”
秦大宝一听,当即道:“好,既然如此,大家都随我去攻打府衙,所以,现在大伙儿赶紧回去,家里有什么家伙就那什么,便是菜刀都行。速去速回。”
大家听令,便纷纷离去,回家取东西了。而在这时,秦大宝叫住正往回走的王能儿,道:“王能儿,你不必回家和我们一道,你赶紧出城,去找吴志雄,你说他们就在安庆城外,距离我们也不过两三百里,告知他我们举事,请求他来接应。”
王能一听,便点了点头。一遍的盖夫子听了,也是不住赞赏,说秦大宝想的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