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遍来时的路,车队回到宗座宫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经历了这样一场徒劳无功的旅途后,几名年纪稍大一些的贵族感觉骨头快散架了,悔不该来这一趟,心想着以后再也不瞎凑热闹了,其他贵族也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奥古斯都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满意,心情不错,身体也无碍,却也是累了,当天夜里睡的格外的沉。
天刚蒙蒙亮,奥古斯都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门口传来法奥斯的呼喊,伴随着一阵阵紧促的敲门声。
“奥古斯都,出事了。”就这样重复喊了好几遍。
奥古斯都被从睡梦中吵醒,心里不免有些烦躁。法奥斯什么都好,就是太把事当回事了,一些小事也当成天大的事要自己拿主意,搞的自己被迫勤政。
然后结果就是,市民们能在菜市场上买到教皇亲自下令从美洲经西班牙进口的玉米,纺织业的资本家们受教皇鼓励使用国产的明矾……
“进来。出什么事了,快说,非得一大早把我吵醒。”奥古斯都继续躺在床上,闭着眼说道。
法奥斯走了进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威尼斯总督的表亲在我们教宗国境内被人杀了,事发的时候一个随从逃走了,之后折了回来,找到了他主人的尸体。找到的时候尸体已经残缺不全了,半截倒吊在树上。威尼斯总督得知后大为光火,直接派出大使,要求我们彻查此事,严惩真凶。”
“什么人干的?”奥古斯都漫不经心的问道。
“土匪。”
“土匪?”奥古斯都有些难以置信。
“对,没错,是我们教宗国内的土匪。”
奥古斯都缓缓睁开眼,大脑恢复了运转,想了想说:“土匪主要目的都是谋财,杀人干什么。尤其还是这么身份尊贵的,很容易就看得出来,还可以换好大一笔赎金,为什么要杀了他?”
“也许是怕报复,所以杀人灭口?”法奥斯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猜测。
“不应该吧,地方官员我知道一些,土匪不闹出人命,很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剿匪难度大,风险还高,更是费力不讨好。
这种情况下,土匪怕报复才更不应该杀人才对,这下事捅大了,有人想和他们相安无事都不可能了。
杀人灭口也说不通,你说逃了一个随从。而且这个随从居然能在一群土匪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这本身就够奇怪了。而且他
还折回来了,居然又刚好找到了尸体,哪有这么巧的事。
如果我是土匪,就算跑了漏网之鱼,杀完人之后也肯定会毁尸灭迹。可是这伙土匪杀人不灭口、毁尸不灭迹,这哪里是谋财害命,倒像是在示威一样。”
这件事疑点太多了,只是听了个大概,奥古斯都就发现了这么多疑点,更不要说细节上会有多少漏洞了。
“也许只是土匪情急之下出了差错,或者是那个总督表亲做了事激怒了他们?毕竟是土匪,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法奥斯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不要轻视任何人,亡命之徒一般来说应变能力比普通人强的多,有命活到现在也不会是不知克制的人。”接着,奥古斯都灵光一闪,冒出了一个想法,“法奥斯,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想要破坏我们和威尼斯的关系,勾结土匪、或者派出人以土匪的名义故意为之?”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没有证据,而且会是谁呢?”
奥古斯都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然后释然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
“怎么会,威尼斯总督可是让我们彻查此事,严惩真凶的。”法奥斯表示无法理解。
奥古斯都解释道:“人已经死了,交出真凶也于事无补,教宗国和威尼斯的关系已经恶化。而且真凶谁来定,我和他。
随便一个人,我可以说他是或不是,交到他手里,他同样也可以说是或者不是。换句话说,我查出真凶交给他,他可以不承认,我随便拉个替死鬼给他,他也可以认为那就是真凶。
因此我们只需要组织一下剿匪,杀几个土匪交给他,告诉他这就是真凶,这件事就可以结束了。倒是匪患的问题,比较值得重视。”
法奥斯有点被绕晕了:“可是暗中存在一个人,时刻想要破坏我们和威尼斯的关系,还是把他揪出来比较好。”
奥古斯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应该是揪不出的,那伙土匪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怎么查。不过你可以试着查一下,能查出多少是多少,把调查结果连同我们的猜测交给威尼斯。
表现一下我们的重视程度即可,如果威尼斯还不满意,让他们自己派人来查好了,幕后黑手都未必是我们国内的,威尼斯没那个实力向我们施压。”
“那我尽力,争取查出幕后黑手是谁。”
“倒也不必,走个形式就行,真查出来反而会让事情变的复杂。
“这又是为什么?”法奥斯更加疑惑了。
“如果是内部的,我不会因此惩处他,我们对威尼斯的让步已经太多了;如果是外部的,查出来只不过让我们多个敌人罢了。”奥古斯都停顿了一下,然后笃定的说道,“教宗国和威尼斯的关系好不了的。”
原时空的威尼斯和教皇保罗五世简直到了水火水火不容的地步。威尼斯通过了法律禁止修建新教堂或将遗产赠送给神职人员,还准备把两名神父送上法庭审判。
而保罗五世更是绝罚了威尼斯总督,可威尼斯总督没有作出任何让步,反倒是保罗五世担心把威尼斯推向新教一方,主动撤销了绝罚,搞的自己很没面子,这也象征着绝罚的时代结束了。
奥古斯都知道这些情况,当然不会毫无意义的绝罚威尼斯总督了。现在威尼斯和教宗国的关系之所以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并不是因为威尼斯少做了任何事,而是奥古斯都一直在让步。
让出去的权威可以等时机成熟了再一把收回,做出的这点让步虽说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但并不足以动摇自己的统治。
可是这些奥古斯都是没法跟法奥斯说的。法奥斯也很默契,奥古斯都不说,他也不问,只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但匪患确实是个要紧的事,得商量一下对策,你马上派人通知大家下午开会。”奥古斯都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补充道,“对了,这次让卡尔和杜卡奥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