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暖阳洒在云州城的街道上,为其铺上一份闲散的外纱。
左芊秋在云州多年,认识她的人不少,而赫连宁恪也在这几日混了个脸熟,是以他们夫妻俩行走在街道上,那驻足回望的人群是格外的多。
这下,左芊秋算是明白赫连宁恪的目的了。
他是要向整个云州城的人宣告,她这个世子妃是当得如鱼得水。
她将来若想与他和离,也休想再在云州城混下去了。
“你们看那不是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吗?”
“才新婚第二天,就带夫人出来逛街,世子真是个好男人!”
“我从来没见过世子妃这么温柔贤惠的样子,以前她出现总是在舞刀弄枪的。”
“我若有个这么帅的夫君,我也愿意放下屠刀,立地成贤妻。”
“……”
四周路人的话飘进左芊秋的耳朵里,她真恨不得离开跑离这是非之地,奈何身边的人力道大的很,完全就是一副趁你病要你命的样子。
“赫连宁恪,我们还是回去坐马车吧,我走累了!”武的不行,那就用文的。
“这里可是在外面,别忘了要改称呼!”赫连宁恪微微低头对着身边人道。
他脸上带着笑,若是有人与他打招呼,他还会冲人点头,俨然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左芊秋嘴角抽了抽,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夫君,这里回府还有一段距……离......”
“就是他们!奸夫**!合起伙来骗我们的钱!”
“左芊秋,快还债来!”
一群短打布衣模样的大汉,忽然从巷口冲出来,他们不光口出恶言,手中更是拿着家伙。
左芊秋和赫连宁恪反应过来,二人不约而同地拉起对方的手,一路狂奔。
今日他们带的护卫本就不多,为了与左芊秋独处,赫连宁恪更是令他们先行回府,连奈儿也非常识趣地一个人坐马车跟他们一道走了。
是以,现在他们一个有外伤,一个有内伤,除了跑,别无选择。
再说了,若真动起手来,凭赫连宁恪一人之力,也未必对付不了,只是这样又多背上了一个欺人太甚的欲加之罪。
对于这帮赌徒,左芊秋问心无愧,愿赌服输,天经地义。
她本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故意输掉比武的,这个结果也不是她预谋故意为之的。
但她与赫连宁恪成亲是事实,所以她现在也不知如何面对这帮赌徒。
总不能将他们一个个都抓起来,再威逼恐吓一番吧?
所幸,二人的功夫底子都还不错,一个闪身的机会,便躲进了一个民宅之中。
赫连宁恪立刻熟门熟路地将人揽进自己怀里,以防左芊秋发出动静而被人发现。
左芊秋哪能不知道他的如意算盘,怕她暴露是假,趁机吃豆腐才是真。
可惜她此刻不敢反抗,不然势必会闹出更大的动静。
就这样,两人躲在别人家的院子里,相互搂在一起,一动也不动,还鬼鬼祟祟地透过门缝盯着外面的动静。
这在外人看来,十足就是背着人在偷情。
里面一点声响也没有,外头却传来那些赌徒的对话。
“又给他们跑了!”
“这两人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咱们想抓住他们恐怕得费一番工夫。”
“张大哥,我记得你从不进赌坊的,怎么会将他们恨上了呢?”
“咳,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家底被他输光了呗。走吧,先回去了,只要这两人还在云州城,我就见一次打一次,烦也要将他们烦死!”
“对!烦死他们!”
一众人吵吵闹闹地远去,左芊秋与赫连宁恪躲在里面是一脸无语。
二人大眼瞪小眼,刚准备挖苦对方一番,左芊秋还想挣脱,外面又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张大哥家的张二不是去年掉河里死了吗?怎么还会去赌坊?”
“小点声,说不定是张大哥自个儿去的,不好意思明说罢了。”
“嗯......你说的也在理,咱们也走吧!这镇北王府与将军府的虎须可真难拔!”
“都说是虎须了,能容易吗?”
“哈哈哈……”
笑声渐行渐远,左芊秋用眼神示意赫连宁恪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没人了。
对方却一点也不急似的,一双手仍是不肯松开。
“人都走了!”左芊秋低声道。
“你怎么知道是真的走了?”赫连宁恪将嘴凑在她耳边,几乎是将每一个字都送了进去。
热气呼得左芊秋只觉得半边身子都快要站不住了,她忍不住伸手去抓赫连宁恪后腰上的衣料。
被修剪圆润的指甲戳到后腰,赫连宁恪跟着一痒,顺着后腰一直痒到了他的心里。
他按耐不住那股子心痒,将他嘴边的那只小巧耳朵下面,那如玉珠般的耳垂吞进口中。
“嗯……”左芊秋受不了耳朵上的炙热,发出小猫般的叫声。
她双手颤抖着想要去推开他,他却握住那两只乱动的小手,又加深了这口耳相融的一个吻。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传来,她带着十分的戒备与惶恐。
赫连宁恪终于松了口,他又将左芊秋埋进自己胸口,不让对方看到左芊秋的脸。
他看向这宅子的主人,竟然是个认识的人。
“庆记的老板。”
左芊秋之前浑身软成了一团,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听到赫连宁恪的话,她想起之前在街上只看到了袁记馄饨铺,而庆记却并没有出摊。
她缓缓转过头,看到庆娘子十分憔悴的一张脸。
“庆娘子……”
庆娘子并没认出赫连宁恪,原本还以为是哪个纨绔子弟在外会情人,直到看到左芊秋,才想起来这两人昨晚还在她那边吃过羊肉。
“二位客怎么会在此处?”
“想吃你家的包子了......”左芊秋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
“今日家中有事,并未出摊,请客改日再来吧!”庆娘子满眼的憔悴,眼底的青色很深。
“那我们走吧,打扰庆娘子了!”左芊秋心中虽疑惑,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多问。
“阿柔姐姐!快开门啊!”
正当左芊秋二人想离开之际,院门忽然被敲响,庆娘子顾不得外人在,立刻跑去开门。
“阿柔姐姐,我去玉泉观找不到承心先生,他们说承心先生明日就要成亲了,没空来看病。”
来人是个十来岁的男孩,一副小书童的打扮。
“这......可如何是好!”庆娘子来回踱步,想要跑出去,又似有什么顾虑一般。
“庆娘子,家中何人得病?”左芊秋问道。
庆娘子还未开口,那小男孩抢先一步道:“是庆伯伯,他已经卧病在床多年了。前几日忽然昏迷不醒,阿柔姐姐都急死了!”
他看到院子里多出来的两人,竟不觉得奇怪,反而透露出一丝惊喜。
“之前许多大夫都看过,皆是束手无策,他们说玉泉观的承心先生或可一治,我爹这才让我一早是玉泉观找人的。”
“可是承心先生人不在玉泉观,我上哪去找他呢?”
小男孩说话条理清晰,几句话就把庆娘子家的问题交代了。
左芊秋看着他机灵的模样,着实喜欢,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与庆娘子是什么关系呢?”
“我叫袁源,我爹是袁记馄饨的老板。阿柔姐姐是我未来的娘!”
未来的娘?
看来左芊秋昨晚猜得还真不错呢,只是没想到袁老板已经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
“什么未来的娘,袁源莫胡说!你先回你爹那里去,既然知道了承心先生明日成亲,明日总会见到的,我到时候再去求他!”庆娘子拉回想要往左芊秋身前凑的男孩。
“阿柔姐姐,庆伯伯的病不能再拖了,他都睡了两天了,就算没病不吃不喝也得饿死!”
小男孩挣脱庆娘子,又跑到左芊秋面前,“我认得你!你是将军府的那个很能打的姐姐。”
他又转向赫连宁恪,道:“我也认得你,你是昨日成亲的那个哥哥。”
他说罢就朝二人跪下来,“请世子与世子妃救救庆伯伯吧!他是个好人,以往他对我最好了!”
左芊秋没想到这小男孩会如此聪明,还知道来求人。
庆娘子这下知道了二人的身份,是震惊不已,但震惊完,她也朝二人跪下了。
“求世子与世子妃救救我爹吧,你们是云州城最尊贵的贵客,一定能找到承心先生的!求求你们带我去见他吧!”
左芊秋无缘无故受人大礼,着实意外之余又有些别扭,她俯下身将一大一小两人拉起。
“你们别跪我,找到承心先生并不难,只是我也不能保证他能够救庆老爷子的命。”
“承心先生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只要能请到他,我庆柔愿给世子妃做牛做马!”
庆娘子已经不顾一切了,她心底也知道她爹的病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什么进展,不是换一个大夫就能治好的。
只是每一个看过的大夫都说承心先生或可一治,这几天云州城来往客商游人特别多,她本想趁这几日多出些摊,好多挣点钱给她爹看病待这一阵子过去了,再去找承心看病。
虽然人们都说承心先生看病几乎不收诊金,但还有药材的钱呢!这看病可不是把一个脉就结束了,后续的药物治疗才是花钱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这一拖直接就将庆老爷子拖垮了,庆娘子这下是后悔不已,对自家爹也是愧疚万分。
“也不用做牛做马了,我府上正缺一个会做包子的厨娘。”一直默不作声的赫连宁恪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