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哭,哭就不吉祥了!”喜娘在一旁劝着,她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让母鸡去拜堂了。
赫连宁恪嘴角带着笑,“怎么?见到我,都感动地哭了?”
左芊秋一拧眉,捶了他胸口一下,从他嘴里就听不到什么好话。
“啊!”赫连宁恪捂着胸口,痛苦叫出了声。
“你受伤了?”左芊秋不由自主地拿着帕子替他擦脸上的血污,却怎么也擦不掉,那血污早已经干涸。
“回头再告诉你。”赫连宁恪抓住那只手,俯身一把抱起她。
“现在,咱们去拜堂吧!”
“放……”左芊秋想要挣扎,又不敢动作太大,怕牵动了赫连宁恪的伤口,她也不知道他到底伤在了哪里。
赫连宁恪拿起一旁的喜帕盖上,直接将她后面的话堵在了口中。
众人本来不敢打断二人的谈话,见赫连宁恪就这么抱着左芊秋就要出去,喜娘见他抢了自己的活,忙道:“新郎官,这使不得!”
赫连宁恪却不理她,轻笑道:“我的娘子,自然由我带去花轿。”
海棠苑的大门再次打开,众人看着赫连宁恪直接抱着左芊秋出来,纷纷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赫连宁泽仍坐在椅上,他的脸色煞白,接连闯了三道门,已是竭尽全力了。
赫连宁恪走过他身边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你了。”他低声道。
赫连宁泽苦笑不已,将身上的大红绸花解下,让小厮给赫连宁恪系上。
他挣扎着起身,众人都已随赫连宁恪离去,无人还关注着他。
他抬眼却见海棠苑中有个人正看着自己。
“你也觉得我很没用是吗?”他开口道。
甘棠雪摇了摇头,“我只是羡慕他们两情相悦,而你我无情无悦。”
无情无悦?
他赫连宁泽当真如此不堪吗?
“你到底去哪里了?搞得一身臭!”左芊秋嫌弃地拿帕子捂着口鼻,不过在大红喜帕的遮盖下,无人看得到她的动作,唯有赫连宁恪能够感受得到。
他的脸色瞬间变黑了,随即又恢复了笑容。
“我可是拼了性命才回来与你拜堂的,你莫要不知好歹。”
左芊秋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好像她盼着他回来拜堂似的。
好吧,盼着他回来是真的,至于拜堂最好就免了。
“我先说好,今晚你睡地板,不许上床!”她准备先下手为强。
“我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还让我睡地板?你有没有良心?”赫连宁恪陈述事实。
“我也受了重伤,让下人再摆一张床吧。”
“洞房之夜分床睡,你想让下人看我们笑话吗?”赫连宁恪手上略微用力,捏着左芊秋腰间的软肉。
左芊秋又痒又痛又不敢挣扎,她握着赫连宁恪手臂的手也愈加用力了。
赫连宁恪蹙着眉隐忍着,一段路总算走到了尽头。
出了将军府的门,在陈氏一边抹眼泪一边笑着的祝福中,赫连宁恪把左芊秋送进了花轿。
随后翻身跨上系着红绸的骏马,一马当先地游街。
赫连府与将军府就在一条街上,花轿的队伍会先绕城一周,再进赫连府。
而赫连宁泽则在小厮的搀扶下,坐上轿子先回了赫连府。
甘棠雪也坐上了轿子,准备等花嫁进了赫连府之后,再去新房找左芊秋说说话。
一进花轿,左芊秋就感觉不大对劲,摇摇晃晃的花轿内,隐隐传出一阵“咕咕”声。
她感觉不太妙,掀开花轿座位的帘子,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只正在下蛋的母鸡。
她不知该赞奈儿办事太效率呢,还是怪她做事顾头不顾尾。
不过外人并不知道花轿内发生的事,他们正被那一队整齐的带刀的女将吸引住了眼球。
不再是女婢了,左芊秋一把烧了她们所有人的卖身契,包括送给甘棠雪的那四人。
她们现在是左芊秋的女护卫。
九十六名女将,各个英姿飒爽,风采照人。
看得路边的小郎君们纷纷看直了眼。
跟在她们身后的是八百名塞北军,他们有一个相同的特点,就是各个膀大腰圆,十分的壮实。
可见陈氏所言不虚,的确是塞北军中最能吃的八百人。
待走到赫连府时,本以为他们会就此离去,谁知那为首的女将却道:“我们是将军府给我家姑娘准备的陪嫁,自然也要进这赫连府。”
门口的管事为难,只好去回禀镇北王。
镇北王哈哈一笑,道:“大齐霸王花果然不会令我失望,全部收进来,有多少收多少!”
“有差不多九百人呢!”管事提醒道。
“九百人就让咱们怕了吗?”
“我这就将他们收进来。”管事领命而去。
浩浩荡荡地队伍鱼贯而入,左芊秋从花轿上下来,手里还拿着一颗温热的鸡蛋。
“奈儿!”她朝身旁唤道。
奈儿看着自家的军队进了赫连府,正高兴着呢,“姑娘,什么事?”
“花轿里还有一只母鸡你处理掉。”她顺手将那个鸡蛋交到奈儿手中。
奈儿看着那颗鸡蛋,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做的事。
“小丫头,怎么不走了?”苍乐见左芊秋走都远了,而她身边的丫鬟,居然还傻站着。
奈儿发愁,处理掉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带回将军府?
就在她闪神的时候,空了的花轿早就不见了踪影。
“花轿呢?”她大声问道。
苍乐一头雾水,“你找花轿干嘛?”
“里头还有……”奈儿连忙改口,“我家姑娘有东西落在里面了。”
赫连府的小厮闻言,道:“你莫急,待我去找到了就送到世子妃房里。”
奈儿想点头,又改口道:“不用了,你帮我处理掉吧。”
小厮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应下了。
“还有这个!”
奈儿将手中的鸡蛋交给吗小厮,然后连忙跑进去追左芊秋。
拜堂整个过程都很顺利,只是这新郎官的脸色还有血污是怎么回事?
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去接新娘的时候被新娘打的。
这可是将军府的嫡女啊!
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镇北王看着自家儿子的笑脸,想提醒他,于是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脸。
赫连宁恪拜完最后一个礼,镇北王仍旧在摸脸。
他忍不住道:“父王,脸上不舒服吗?”
镇北王面色一黑,呵斥道:“还不滚去洞房!”
他说话声很大,来客多是云州的大户,还当是草原的习俗就是这般拜完堂就直接洞房的,而不是要等到晚上。
于是宾客们纷纷用一种十分微妙的眼神看着赫连宁恪。
赫连宁恪汗颜,但还是扶着左芊秋进了新房。
左芊秋也听到了镇北王的话,她红着一张脸,故意踩了赫连宁恪一脚。
“让你乱说话。”
“我可什么都没说。”赫连宁恪一脸无辜,然后伸手揽上了左芊秋的腰。
左芊秋想躲,但四周都是人,她也不好发作。
喜娘一路跟着,已经对这对新人的小动作见怪不怪了。
新房内,左芊秋坐在铺满了枣子花生桂圆莲子的床上,只觉得十分的膈屁股。
“娘子且先休息,为夫去去就来。”
左芊秋听着他突变的称呼,十分不适应,她忽地吹了一口气,将喜帕吹上了一个角。
透过那一角,居然发现赫连宁恪正凝视着她。
他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娘子,莫心急。这揭喜帕得等我回来才行。”
“那你还不走?”左芊秋脱口道。
“我多看看你,你不高兴吗?”
左芊秋左扭右扭,就是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地方可以坐。
“你是看我笑话吧?”
赫连宁恪笑意更甚,手伸进喜帕中,捏了捏左芊秋的脸,“我可不敢。”
左芊秋伸手去打那只作怪的手,却扑了个空,赫连宁恪已经离去。
见半天没有什么动静,左芊秋索性自己掀开了喜帕。
喜娘见状,忙道:“姑娘,使不得使不得!”
左芊秋妙目一瞪,喜娘不敢说话了。
“阿秋……”门口传来敲门声。
“是甘二姑娘!”奈儿自告奋勇地去开门。
甘棠雪走进来,却带来一阵酒气。
“阿雪,你怎么喝酒了?”
“我怎么就喝不得?”甘棠雪面上带着一阵绯红。
“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高兴!替你高兴!”
她说着,又拿起桌上的酒盏喝了起来。
“哎……这是合卺酒!”喜娘惊叫出声。
可是她还是来不及阻止,那杯酒早已经被甘棠雪饮下肚了。
左芊秋见状,拿起另一杯酒,笑道:“那我陪你喝!”
喜娘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哪有两个女子喝合卺酒的呀。
可惜没有人关注她。
她悄悄对身旁的小丫鬟道:“快去再添两杯酒来。”
小丫鬟转身出门,才走没两步,就被义渠兰沁拦了下来。
“干什么去?”
“甘二姑娘误喝了合卺酒,喜娘让我再去倒两杯酒来。”
义渠兰沁微微一怔,随即欣喜,暗道:老天也在帮她。
她笑道:“正好,我这里刚好带了一坛酒想要拿去给赫连哥哥,你直接拿去吧。”
“谢公主!”小丫鬟也没多想,拿了那个小酒坛子就回去了。
喜娘有些意外她回来得有些快,但也没有说什么,怕甘棠雪再次误喝,便让小丫鬟先不要拿酒出来,等赫连宁恪回来再说。
义渠兰沁似乎卸下了一个大担子,心情轻松地哼起了小歌。
这下赫连哥哥不会跟左芊秋圆房了,等一个月之后,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呢。
“兰沁妹妹,你还好吧?”
呼延寒担心她会伤心难过,第一时间来找她,却发觉她似乎心情不错。
义渠兰沁收住了声,笑道:“寒哥哥,你陪我出去玩吧,我不想待这里了。”
呼延寒见她说着委屈的话,但脸上的笑意仍旧不减,觉得她这是在强撑,他有些心疼,爽快地答应了她。
二人就此离开了赫连府。
另一边,穆瑞在医馆中醒了过来。
“你醒了?”承心的声音从角落里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