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以前。神州大陆上存在数十国。终年战乱不止。东海之滨与魔一役之后。各国之间战况越演越烈。经数年大小国侵吞。天下仅剩两国。以长江为线。世人以北国南国互称。
我记事起。是十年前。在一个名叫小石头村里。有许多因战乱。饥荒而被抛弃的小孩。老人。残疾人。我便是其中之一。我们相依为命。互相扶持。都为了活下去。
大约七岁哪一年。大饥荒。连草根都被吃光了。村里来了一个人。他说要挑选几个小孩。训练成杀手。若选中了。其他人也都能活。
除了我。还有一个比我小一点的女孩被选中了。我们被带到很远的地方遭受着非人能承受的磨练。。。
我希望其他人能活。纵使首领要在我肚子里种蛊虫。我也未曾拒绝。
他说替他杀一百人。会帮我讲蛊虫取出。
数年来。我已经替他杀了九十九人。
他要我杀的第一百人。
是一个婴儿。
本以为手沾的人命之众。理应不会再怀仁慈之心。
可我下不了手。
那婴孩的哭啼声。与小石头村里的婴孩一样。
他说如果我杀不了这婴儿。那便再替他杀一百人。
我明白了。他永远不会帮我取出蛊虫。
我假意答应。带着婴儿回小石头村。想安置好后再对付首领。
回到小石头村我才发现。
当初他根本没让小石头村的人活下去。遍地白骨。。。
我找到一户人家。将婴儿托付给他们。
他手底下。木火土已经被我杀掉。
水。。。未曾沾染人命。若非逼不得已。我不愿伤害他。
至于首领。。。我也是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沙戟。左右护法如影随行。但从未见其出手。
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拖住左右护法。我来解决沙戟。
“那你。。。你身上的蛊虫。。。。”女子关切的问道。却不知从何问起。
“已经解决了。”金回答道。
“那是他用来控制你的。怎可能让你轻易解决？”
金不语。
女子抓住金的手臂。按住脉搏。
“元水？”女子惊愕道。
“已无碍。”金挣脱开女子的手。
“怎会无碍。元水有毒。”
“总好过蛊虫缠身。”金摇摇头说道。
“这。。。”
“除了名字。还有其他信息吗？”慕容航问道。
“数年前。沙戟找到此山北道上尽头的山洞。找到一个被封印千年的魔物。千年来魔物虽然早已灰飞烟灭。但魔核却完好的保存下来。这些年来一直在吞噬魔核。现在已不确定沙戟算不算人。最近他一直自称“赤枭”。并说要杀了一个叫“董贞”的人。”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
“你认识董贞？”慕容航问女子。
“董贞是我娘。”女子回答道。
“你。。。叫海香？”慕容航问道
“嗯。”海香点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你治疗的方式与其他药师不同。”安靖说道。
“他为什么要杀我娘？”海香问道。
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甚至不知是沙戟要杀董贞还是赤枭要杀董贞。”
“不管了。先去找我娘。我娘应该可以解元水的毒性。”海香关切的说道。
“我已服用压制元水毒性的药物。”
“所以应当在毒性发作前解毒啊。”海香着急的说道。
“所以应当在毒性发作前杀了沙戟。”金回答道。“杀了他。毒解不解已无所谓。”
“这。。。”
“随他吧。”海香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慕容航打断了。“我们帮你。但愿你最后留口气告诉我们那个暗器的来历。”
“先回村里休息一晚吧。明早出发。我也得找件趁手的武器。”安靖说道。
“我跟你们去。”海香说道。
“有性命之忧。”金劝阻道。
“哼。那你还让我们两个陪你去。”慕容航不屑说道。
“你们不同。你们皮糙肉厚。自保有余。况且你们舍命相陪的恩情我会报答。”金说道。然后转身跟海香说“但我再无力报答你。”
海香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也并非仅仅只懂医术。也学过些许术法。我也不图什么报答。”
“多谢。”
“但你需答应我。事成之后随我见我娘解毒。”
“好。”
“回村。我备些药。”
长乐村药店内。
“海香姑娘来啦。”店内。掌柜见来人。赶忙出来迎接。“二位。又见面了。想必是见着董贞大夫了？”
安靖挠了挠头“还没有。来的路上听海香说了。董贞是在南路的山上。”
“这。。。”掌柜看向海香。而海香微笑着点了点头。
“实在是抱歉。”掌柜赶忙向安靖作揖行礼。
“没事没事。”
“观满先生。帮我抓些止痛止血的药物吧。”
“着急用吗？”观满问道。
“现在不急。”
“那在这里等我一下。”
“有什么事吗？”
“今日早晨村里来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妖精。想绑走我。后来我被村里的木匠救了。那个女孩也被抓起来了。听人说现在仍不吃不喝。我看他绑我并不似想谋害我性命。现在才想起。当时他拖着我走的时候满眼都是着急。”
“我随你一起去看看吧。”海香说道。
“一起去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慕容航也说道。
“好。多谢。”观满又行了个揖礼。
众人来到一间木屋前。这门是从外面用门闩锁住。观满轻轻抽过门闩。便推门而入。
“姑娘。”
屋内是一名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孩。身着齐胸百花襦裙。披件奇怪的枯灰色披风。梳得双平髻。眉是细柳长。眼是杏桃蕴含星河。鼻头微翘下樱桃小嘴。见来人。眉间微抬小嘴轻启。满眼疑惑。
“你认识我？”安靖突然说道。
“怎么突然这么说？”倒是慕容航先发出疑问。
“你们听不到她说话吗？她刚才不是说“你没事了吗“？”
众人皆摇摇头。
“只有我能听到？”安靖挠挠头“还是我听错了？”
女孩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双手双脚都被绳子一圈圈的困住。扭捏半天也未能站起来。安靖见状正欲去扶。却见女孩身上的披风无风自展。
“安靖。危险。”慕容韩赶忙按住安靖肩膀往后拉。
却见那女孩的披风渐渐展成一对翅膀。形似枯叶蝶。轻轻呼扇几下。便将坐着的女孩带到空中。随后又慢慢的降落。赤裸柔嫩的双脚稳稳的站在地上。随后那对翅膀又落下来。披在肩上。仿佛一件披风。
“好。好。再来一次。”观满忍不住鼓掌欢呼。直至发现众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笑了笑尴尬的说道“失态了。失态了。”
“是你帮我包扎还给我送吃的吗？”安靖说道。“给我包扎的布条上有你的味道。”
女孩微笑着点了点头。拨弄一下裙摆。将缺了一块的地方摆出来。
“问问他怎么会在这里被抓住。”慕容航在安靖耳边轻声说道。
“他说帮我包扎后我一直昏迷不醒。而且高烧不退。就想来村里找大夫帮忙。但没人听懂他说的话。”安靖说道。
“原来你听得懂我们说的话啊。”慕容航说道。
女孩点点头。
“你有名字吗？”慕容航问道。
“他说他叫月。”安靖说道。便给月松绑。
“嗯。。那个。。月姑娘。。。你。。。”慕容航挠了挠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不是人吧？”金问道。
“有你这样问问题的吗？”慕容航瞪着金训道。
金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有区别？”
“她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安靖打断二人的话。“她从记事起就一直在那片森林中。只知道自己叫月。”
“是蝶妖吗？”观满问海香。
“不似。蝶妖只有蝴蝶形态和人形。化为人形时是无法将双翼张出的。更别提飞起来了。”海香回答到。
“不管怎样。多谢你救了我。”安靖为月解绑后。作揖鞠了个躬。
“外面更深露重。不如先去我店里歇息一夜。用些膳食。”
“有劳了。”慕容航说道。
药店内。众人围坐在火炕边烤火。
“抱歉了。店里只有这些干粮了。”观满说道。“若是时间还早我还能去买点肉回来。可惜夜深了。”
“不会不会。已经很好了。对了。我身上还有包肉干。大家一起吃吧。”慕容航从怀中掏出一小包肉干。自己取了一小块。然后整包递给观满。观满也取了一块。然后整包递给金。。。。。一圈下去。到月的时候。众人才发现月已经靠着安靖入睡了。火光映照下。粉嫩的小脸如婴孩般。让在座的人心生爱怜。
“让她睡吧。给他留些吃的。”慕容航说道。将剩下的肉干与干粮包好。
“把这药吃了。”海香递过一张纸在金面前。上面放着一颗黄色药丸。“刚制作出来的。”
“抑制元水的药。吃一颗便足够。再吃也不起作用。”金说道。
“这不是用来抑制元水的。是让毒发来的不那么剧烈。若到那时。或许能保一命。”
“。。。多谢。”
“勿要求死。。。我知你被迫残害多人。应是所见太多污浊。可这世间绝非如此。此间事了后。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我明白了。”金深思许久。轻轻闭上眼睛。将药丸递入嘴。咽下。
“歇息吧。明日早些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