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玲看着看着风溪骨骼吐出的脸,不禁吓了一跳:“二姐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边说边拿出随身携带的一面小圆镜递给她,镜子里的那个女子头发凌乱,双颊深陷,状若女鬼。
镜子中的女子是自己?被这样的事实吓了一跳,风溪慌忙转开了头。
“二姐姐,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来守着九哥哥。”
风溪勉强笑道:“我没事,你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还是我来吧。”
福玲顿时跳起来,道:“他也是我的九哥哥,不是只有你才关心他,才可以照顾好他,我也可以的。”说着竟是用手去拽风溪,想要将她拉离罗裕的床前。
“我们早已经拜堂成亲了,他是我的相公,照顾他是天经地义的,郡主又有何理由呢?”风溪哪里会被她拉动,当下动了身形,一动不动。
“哼,跟九哥哥拜堂成亲的是般若国的德馨公主,你还不知道的吧,皇上已经宣布了了德馨公主的死讯。敢问二姐姐,你是何时何地跟九哥哥拜堂成亲的呢?”福玲却是不肯放弃,仍是拽住她不放。
“什么?皇上怎么能宣布这样的消息?”风溪大惊道,反手一把揪住福玲,“这消息是哪里来的?”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也只有二姐姐你还自以为自己身份尊贵,哼,我看不日皇上就要重新给九哥哥娶新媳妇冲喜了。”福玲的眼前呈现一幅景象,自己穿着嫁衣被九哥哥抱在怀里,一脸的甜蜜。
“你再说一遍。”风溪手下用力,就像一把钳子一样夹着福玲的胳膊。
“啊,你干什么,我的胳膊都要断了。”福玲大喊道。
“什么冲喜,我不许九哥娶旁人。”风溪失了控,心里就像是烧了一把火,燃着她的五脏六腑。
“快放手,你想谋杀啊,我是郡主,和九哥哥是门当户对,难道我说错了吗?”
“我风溪从不管什么门当户对,我只知道只要彼此相爱,就可以在一起。”风溪说着,却是松开了手,“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你等着,我一定会让皇上答应的。”福玲的一条手臂疼痛难当,像是断掉了一般,嘴里说着,身体不断的后退,她们说的果然没错,眼前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二姐姐,而是阎王。
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去,正碰上要来把脉的青叶。
“哎,她怎么自个出来了?”青叶咕囔着,跨进屋内,见到风溪站在那里,忙道:“姑娘,郡主怎么了?”
风溪忽然回头,道:“青叶,我要带九哥离开。”
“什么?”青叶大吃一惊,“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刚刚郡主说,皇上已经宣布了德馨公主的死讯,不日就会给九哥指婚冲喜,我不要,九哥是我的,谁也别想夺去。”从来没有那一刻,让她的占有欲变的这么的强烈。
青叶连连摆手,道:“姑娘,万万不可。”
“我意已决,青叶,明日你就借故离开,我们在沐县汇合,明天晚上我就带着九哥离开这里。”风溪忽然觉得自己浑身又重新充满了力量,她要带九哥离开这里,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再不受这些人的干扰和摆布。
“姑娘,你想清楚了,他也许就是日后的皇帝,关乎民生家国。”青叶想的明白,姑娘的这种行为无疑于偷走一个皇子,而这绝对不会被皇上允许的。
“九哥现在昏迷不醒,于他们毫无用处,可是对我不同,我只有九哥。”见青叶还要说什么,风溪摆了摆手道:“青叶,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意已决,不会再更改。如果你不愿再跟着我,也可以自行离开。”
青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青叶发过誓一生追随姑娘,绝不会离开。”
门外有道翠绿的身影一闪而过,急急的出了府门,直奔皇宫。
“我是九殿下府上的,有急事求见皇上。”说话的正是绿疏。
守卫的还以为是九皇子出了什么事儿,几乎不曾盘问,便放了进去。
这几日皇上有交代,凡是有关九皇子的事儿,都要直接向他报告。绿疏便被人领着直接到了皇帝的面前。
“快说,裕儿怎么了?”
“皇上,奴婢无意间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所以特来禀告皇上。”绿疏内心得意,有意表功,“奴婢看到郡主从殿下的房间里急匆匆的出来,似是受了什么委屈,便想要去看个究竟……”
皇帝见她唠唠叨叨就是没说到正题上,皱了眉头,道:“朕问的是裕儿怎么了,你啰嗦这些干什么。”
被皇帝这么一喝,绿疏忙道:“奴婢听到有人要偷偷的带殿下离开。”
“带裕儿离开?什么人如此大胆。”皇帝听了,大怒道。
“就是这次殿下带来的女人,叫什么风溪的。”绿疏看着皇帝气的发青的脸色,心里乐开了花。
风溪?皇帝的怒火一时竟停在那里,不上扬也没有消下去。裕儿对这个女子动了真情,更何况这事儿还不知是真是假,一时倒想不出良策来。
“皇上,她还说明天晚上就要带殿下离开的。”绿疏见皇帝的脸色惊异不定,又道。
“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皇帝摆了摆手,道。
绿疏犹豫着,她以为皇帝听了这样的消息会大怒,会马上派人去把风溪抓起来,可是现在皇帝的表情倒是让她吃不准了,又道:“皇上,那个女子嚣张的很,还说什么丝毫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还把殿下府里很多人都打伤了,我看就连郡主都没能幸免。”
这一番添油加醋让皇帝停留的怒火微微上扬,心里有了主意,却不想在听眼前女子的聒噪,道:“小卓子。”
“是。”小卓子是总管太监,察言阅色的功夫自是不弱,便对着地上的绿疏道:“姑娘,请随老奴来。”
绿疏还想要说什么,却已被他拉着出了殿门。
绿疏刚刚离开,屏风后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来。
“皇上,福玲说的没错吧,九哥哥是皇子,她竟然想要一个人独占了。再说了,这么些天,九哥哥的一直不见醒来,想必是她命硬,不适合跟九哥哥在一起。皇上要给九哥哥再指一门亲事冲冲才好。”她心里恼怒风溪,竟然不管不顾的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皇帝心里却是顾虑重重,罗菱国跟风家渊源颇深,再说了他也忌惮风家的力量,可是她要带走裕儿,这显然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嚣张至极,却是万万不能的。
只要人赃并获,就算是风痕来了,也是无话可说吧。
中午的时候,青叶借口要替罗裕抓药,离开了九皇子的府邸。
可是他刚一离开,便被人跟了上去。
这晚天色暗淡无光,就连平时拼命闪烁的小星星都不见了踪影,真真是天公作美。
风溪用厚厚的披风将九哥裹的紧紧的,打横抱起,道:“九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我们快乐的生活,好不好?”
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九皇子的府邸,风溪吹起口哨,唤雪儿过来,却忽然间火光顿起,一对御林军将她团团围了起来。
皇帝穿过层层火把,站在风溪面前,道:“风姑娘,朕敬重风家的为人,不想与你为难,但是今日你绝对不可以带裕儿离开。”
风溪抱紧了怀里的罗裕,报以坚定的眼神:“今日我定要带九哥走。”
“那就怪不得朕了。”皇帝后退,挥了挥手,黑压压的人群朝着风溪同去,看那架势就是一人一只胳膊都要把风溪给拆了。
“嘶嘶”雪儿从远处冲来,踏踏的越过人群,朝着风溪的方向奔去。
风溪单手抱着九哥,手里的白绫上下翻飞,一时之间只听见兵器乒乓的撞击声,可是对方人多势众,她还携着一个人,勉力支撑着尚可,一时竟也是脱不得身。
雪儿所到之处,不断有人丧生在马蹄下,皇帝皱眉道:“弓箭手。”
顿时羽箭纷飞,雪儿左冲右突,弓箭手怕射到自己人,投鼠忌器,一时半刻倒也奈何不得它。
风溪退守到九皇子府邸的门口,将九哥放在地上,低声道:“九哥,你放心,今日我定会带你走的。”
“是你们逼我大开杀戒的。”风溪单手将一缕头发挟在嘴角,手里的白绫灌注了十分的内力,所到之处竟是削铁如泥,血肉无阻。
皇帝看着眼前的女子,风家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在江湖上也是鲜有敌手吧。
“你看看他是谁?”只听一声大喝,青叶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
风溪的手下微顿。
“姑娘,不要管我。”青叶大吼一声,竟是将自己的脖子冲向刀刃。
“你这人还真是不想活了。”幸亏拿刀的人眼疾手快,将刀柄拿开,青叶的脖子也只是割破了皮而已。
趁着这个机会,青叶已是挣脱了他的挟制,翻身落在雪儿的背上,对着风溪伸出手,“姑娘,快走。”
风溪却是舍不得九哥的,手里的白绫卷向地上的罗裕,九哥,我们一起走。
一支飞镖朝着白绫飞去,眼看着就要截断白绫,如此罗裕势必要坠落在地上。风溪哪里愿看到这样的事儿发生,她的双手自是不肯松开白绫,当下手腕用力,身子朝着那支飞镖的方向冲去,她竟是要用身体去挡那支飞镖。
“姑娘,不可。”青叶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只有空气穿着手心而过。
“嗤”的一声,飞镖嵌进风溪的肩头的同时,她已经把罗裕紧紧的抱在怀里,嘴角一丝笑意弥漫,“九哥,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打中了,她受伤了,弟兄们,千万不能让她把九殿下带走。”
一时飞镖暗器都朝着风溪招呼。
风溪情知今天走不了了,大喝道:“雪儿,快走。”脚尖踢起一枚暗器朝着雪儿的屁股而去。
雪儿受力不住,嚎叫着托着青叶远去。
风溪身上就像开了马蜂窝,大大小小的暗器飞镖贴了满身,半空中的身形直直的下坠。
风溪抱着罗裕在半空中勉强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身体先行着地,罗裕靠在她身上,倒是没受什么伤,可是着地的时候,风溪的手腕中了一枚暗器,手下一松,罗裕的头重重的跌在地上。
“唔……”一直昏迷的罗裕竟然发出痛呼的一声,惊的风溪忘了满身的伤,挣扎着坐起来,抱住他,唤道:“九哥,九哥。”
却早有人上前将他们拉开,罗裕被几个人抬走,风溪却被人送进了天牢,理由也很简单,劫持皇子,罪不可赦,当日所有在场的都是证人。
风溪在牢里昏昏欲睡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声音:“把牢门打开。”
这声音听着熟悉,风溪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的是一双深蓝色的靴子站在自己的面前,抬起头,皱眉,就想要扭过脸去,却不想触到脖子上的伤口,痛的心都要裂了。
“不想见爷,是吧?可是如今只有爷才能救你。”来的人正是罗筝,他伸出手触到风溪的下巴,强迫她直视着自己,“只要你答应服侍爷,爷就立刻把你从这牢里救出来。”
风溪用力将下巴从他手下挣脱,脖颈处传来疼敢几乎要将她撕碎,夺走她的思考能力。
“呸,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要你救的。”风溪啐了他一口,强自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罗筝看着洁净的衣衫上的唾液,大怒道:“真是不识抬举。”说着,竟是飞起一脚将地上的风溪踢了出去。
这监牢狭小,罗筝用力极大,风溪又是毫无防备,竟是一头撞在墙角,顿时火冒金星,几欲昏厥。
“只要我风溪还活着,就一定会报这一脚之仇。”
罗筝忽然大笑道:“好,爷等着,爷等着你来求爷救你。”罗筝靠近她,看着那双倔强的双眼,“爷知道你想等着罗裕来救你,可是爷告诉你,罗裕那个死人,活不了多久了。”
“你要是敢对九哥不利,使什么黑心思,我就是做了厉鬼也要让你下地狱。”风溪咬牙切齿,真狠不得一刀杀了眼前的人,可是此刻她也只能勉力支撑不让自己晕过去,其他的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是吗?不用爷下手,他活不了多久了,偏偏什么事儿都要跟我争,谁知道竟是个短命鬼。”罗筝冷笑着,靠近风溪。
风溪紧紧的靠在墙上,幸亏有这么一堵墙让她靠着,要不然她肯定已经倒了下去。
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风溪暗下心思,他再靠近,就是咬也要把他咬死。
谁知罗筝却忽然直起了身,道:“爷等你求我,等你洗剥干净了再享受不迟,哈哈……”
在罗筝离开后,风溪再也支持不下去,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罗筝刚刚离开天牢,还未回府,就听到有人来报说是九殿下醒了。
“什么?陈御医告诉爷,他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怎么就会醒了?”罗筝不敢置信,“去陈御医府邸,爷要问个明白。”
罗裕的头在那次火药爆炸中被大梁砸了一下,脑中大概是被血块堵住,才昏迷不醒,昨晚猛然撞在地上,竟是将血块冲开,醒了过来。
醒来后扫视一圈的第一句话竟是:“阿溪,阿溪呢?”
“裕儿,你醒了。”皇帝就在跟前,见到罗裕醒来,喜不自禁。
“父皇。”罗裕挣扎着就要起身行礼。
“裕儿的身体还未复原,这些虚礼就免了吧。”皇帝赶紧扶住他,笑道。
“父皇,阿溪呢?她有没有事儿?有没有逃出来?”他只记得自己被李召月缠着,脱不开身,隐隐约约听到阿溪叫“九哥”的声音,便被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砸晕了头脑,晕了过去。
“咳,裕儿已经昏迷了多日,养好身体要紧。”皇帝却不便说发生了什么事儿。
罗裕心里一惊,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翻身从床上滚下来:“父皇,你告诉儿臣,阿溪是不是出事儿了?”
“哎,她没事儿。”皇帝说着,招呼人将罗裕扶上床去。
“不,父皇,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儿子要马上见到她。”如果阿溪没事儿,她一定会在自己身边,绝对不会走开的。
“裕儿,父皇的话你也不相信吗?”皇帝抬高了声音,喝道。
“儿臣不敢怀疑父皇的话,只是如果换做阿溪出事,儿子一定会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同样的,换做儿子出事儿,阿溪也会这样的,此刻没有见到阿溪,儿子不放心。”罗裕由人扶着跪在地上,泣道。
“裕儿,你好好养身体,其它的事儿不要操心,父皇会处理的。”皇帝说完,大踏步的离开了,留下罗裕怔怔的坐在地上,阿溪一定是出事儿了。
“清竹,清竹。”罗裕喊着,只见门外一溜烟儿的跑来一个人,却不是清竹,罗裕皱眉道:“你是谁?清竹呢?”
那人笑道:“奴才是皇上专门派来侍候九殿下的,至于清竹奴才不认识。”
罗裕心里恼怒,父皇这是要软禁他吗?
“我要见父皇。”罗裕说着,从地上站起来,“替我穿衣,我要见父皇。”这些天只吃些粥,他的身体弱的紧,连站立都极是困难,可是此时事关阿溪,他挣扎着站在那里,脚跟虚虚的有些打颤。
“殿下,您的身子弱,还是先养好身体再说。”一屋子的侍卫婢女纷纷劝道。
“我说了替我更衣,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遍。”罗裕的话音清冷,竟是不容人抗拒。
“可是皇上有令,不许殿下出这个屋子。”
“我现在杀你们简直易如反掌,你们信不信?”罗裕扫视着众人,那样的目光有如一把刀子割在众人的肌肤上,一股凉意有心而生,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众人都乖乖的闭了嘴,保住眼前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罗裕几乎是一步一挪的到了御书房,可是小卓子说皇上在议事,不见任何人。
“父皇连我也不见吗?”罗裕看着那扇紧紧闭着的门,问道。
“这,皇上有交代,老奴也不敢抗旨啊。”小卓子说着察觉罗裕的脸色变的阴沉,忙道:“九殿下容老奴进去禀报一声。”在这宫里边谁都不得罪才是生存之道。
“那就麻烦公公了。”
小卓子推开门,走进去,不一会变出来了,罗裕看到他的脸色,心里一沉,连忙问道:“父皇愿意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