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至年关。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我不知道宫里的气氛会不会有所不同,但是我知道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院落,是不会有任何波澜的。虽然平静,却如一潭死水。
我和庆奴已经被囚禁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的时间,我已经快疯了。虽然几年前我也曾被赵匡胤囚禁过两年,但那时我至少还有希望,知道李煜不会放弃自己。可是现在,前途茫然无期,连消磨时间的诗书笔墨都没有,更不用提琵琶小曲了。
在我就快忘了今夕何夕的时候,外面越来越频繁的爆竹声提醒我已经快过年了。
我笑问庆奴:“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放鞭炮?”
庆奴自打知道我不会被殉葬,心里安定了不少,也不再疑神疑鬼地到处打听消息。
“今天腊月二十三了呢,小姐。”正在绣花的她听见我问话,停下手中的活计回答。
“哦?那岂不是该祭灶了?”
庆奴愣了一下,笑答:“是呀,我都忘了。不过腊月二十三祭灶是北方人的风俗,咱们金陵都是二十四才祭灶呢!”
我点了点头:“不过对于咱们来说,哪一天都无所谓了,反正咱们屋里连个灶台都没有,何来灶神?”
我说的这倒是实话。这个小院儿小得只有一间房,也就是我和庆奴住的这一间,根本没有厨房,甚至连厕所也只是个临时搭起来的简易小棚。大概原来只是个柴房之类的屋子。
庆奴听我这样说,生怕勾我伤心,不再搭言。
她还有事可做,我却闲到快要发疯。百无聊赖中,我信步踱到院子里。其实院子里什么都没有,这两个月来,院里有几棵草,每棵草有几片叶子,我都已经数清楚了。
冬天干冷的空气迎面吹来,我心里一爽。两月前的大雪早已化尽,金色的阳光普照大地,根本不受人间阴霾的影响。
我舒展着筋骨做着扩胸运动。被囚禁的好处只有这一点,与世隔绝,做什么都不会被打扰。
正在我奋力振臂,身上已微微出汗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紧,一个人粗重的呼吸声在耳畔清晰可闻。
我下意识挣扎,身体却被越箍越紧,手也被攥住,一个喑哑的声音咕哝出声:“别动,不然朕不敢保证不在这儿要了你。”
脑中电光一闪——赵光义,他终于来了。
我立即停止动作,身体却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他来了,两个月以来我既盼又怕的人,他还是来了。我该怎么办?求他吗?
我不想也不能继续呆在这儿。可是,求他,我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两个月以来一直困扰我的问题,此刻让我不由地发抖。他和赵匡胤是如此不同,赵匡胤不屑于做的事情,他会不择手段。这在我还是“花蕊夫人”的时候,就已经清楚地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