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今天把月容妆扮得如此动人的原因?”赵光义站起来,凌厉的目光紧盯着我。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在这个帝王面前,我竟无法掩饰自己一分一毫。
“你还不明白吗?朕只想要你,只要你就足够了。”他忽然欺近我,捏起我的下巴,逼我直视他。
我垂下眼睑:“陛下,流珠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宫里比流珠美的女子多的是,陛下为何一定要流珠?”
赵光义一把揽我入怀,按我的头贴在他胸口:“因为——只有你,流珠,只有你才能让朕觉得自己还活着,真真切切地活在这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世上!”他的声音有些发哑。
我心里隐隐作痛。这就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吗?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觉察不到自己还活着的帝王?我听凭自己柔软在这宽阔的胸膛里,耳畔却忽然隐隐响起一声尖叫——
“啊——”小周后无助的叫声依旧凄厉。
我一哆嗦,猛地推开赵光义,心里狠狠一疼。
这种伤害,早已痛入骨髓!
我直挺挺地跪下:“陛下,君无戏言,请将流珠赐还违命侯。”
赵光义忽然一把扯起我,把我逼入墙角:“流珠,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想回到李煜身边,这样迫不及待?!朕究竟哪一点不如他,他能给你的,朕也可以,他不能给的,朕也能!你告诉朕,朕究竟哪一点不如他?!”赵光义的眼睛里盛满了盛怒,紧紧逼视着我。
我别过脸,抿着唇不回答。这个不可一世的帝王,他怎知感情无法用贵贱来衡量?
看着沉默的我,他忽然放手,倒退着坐在凳子上,喃喃道:“流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朕?你说过,你爱朕的,不是吗?”
我浑身颤了颤,那日的情景一幕一幕如同电影画面般又重回我的脑海。我滑坐在地,以手捂面。
这一切的一切,我曾费尽了心力想要忘记,我甚至不敢回忆在南唐与李煜曾经的甜美,因为每回忆一次,它就像一根刺一样刺痛我一次,让我痛不欲生。
赵光义,你又如何忍心这样对小周后,这样对李煜,这样对我?
我紧咬下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平静,缓缓唱出一曲《让我欢喜让我忧》: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
爱悠悠,恨悠悠。
为何要到无法挽留,
才又想起我的温柔?
曾给我关怀,为我解忧,
也为我凭添许多愁。
在深夜无尽等候,
独自泪流,独自忍受。
多想说声曾真的爱你,
也想说声对不起你,
伤害注定情缘已尽,
难再续,难再续——”
我颤抖着唱完,屋内忽然静得让人窒息。
“情缘已尽……难再续……”好半天,赵光义喃喃念起来,“流珠,对李煜你可以这么多年念念不忘,为何对朕却……”说着,他哽住,偏过头,留给我一个萧瑟的背影。烛光下,他被放大的影子在墙上微微抖动,似乎昭示着主人心绪的不平。
“陛下,”我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轻轻说,“放手吧!”
墙上赵光义的影子猛然一顿。他扭过头死死盯着我,那冷如冰铁的目光让我的心“突突”乱颤。对这个男人,我实在没有太大把握。这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坚持会不会让他恼羞成怒。
但为了我和李煜渺不可期的将来,我已赌上一切。筹码是赵光义对我的爱怜和不舍,赌注是我自己、甚至是李煜和小周后的生命。
事到如今,我已不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