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美人,正殿——朕就不进了。”说着,忽然眼神一转,盯住我,“流珠,随朕来东厢房,其他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说完,未容我们做任何反应,他径直走进我住的东厢房。
我也愣了,看向月容。她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睛里有针尖般的光芒一闪而过。
我一哆嗦——这种眼神,如此似曾相识!
顾不上细想,我迈步走进东厢房。我不知道,里面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挑帘进屋,赵光义正靠在桌旁呷茶。茶是冷的,我知道,已经一天没有人碰它了。但此刻这个皇帝正在一口一口地品着,似乎那是刚沏好的名品。
见我进来,赵光义放下手中的杯,坐下,问:“流珠,你的琴呢?”
我低头回答:“在正殿。”
“拿来好吗?”
我心一跳,转身出去。“拿来——好吗?”这究竟是命令还是请求?我忽然觉得有些不认识他了。这样的他,让我害怕,让我想逃。
但我知道,我不能逃,自己的命运,必须靠自己去争取。
今天,也许会是个转折。
取来琴,我硬着头皮再次踏入东厢房。赵光义仍坐着,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只得尴尬地开口:“陛下想听琴?”
赵光义点点头:“流珠,朕想听那日中秋宴上,你唱的第二曲。”
我的心一颤——冯延巳的《长命女》,可是他知道,那并不是唱给他听的。
我抱着琵琶未动,赵光义问道:“怎么?不愿意唱给朕听吗?”
我垂下眼睑:“陛下知道,这首曲子,不是唱给陛下的。”
烛光中,我看见赵光义的影子微微颤了颤。“流珠——有没有一首曲子,是唱给朕的?”我听见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有!”我抬起头,横起琵琶反弹,开口唱道:
“盼不到我爱的人,我知道我愿意再等。
疼不了爱我的人,片刻柔情它骗不了人。
我不是无情的人,却将你伤的最深。我不忍,我不能——
别再认真,忘了我的人。
离不开我爱的人,我知道爱需要缘分。
放不下爱我的人,因为了解他多么认真。
为什么最真的心,碰不到最好的人。我不问,我不能——
拥在怀中,直到它变冷。
爱我的人对我痴心不悔,我却为我爱的人甘心一生伤悲。
在乎的人始终不对,谁对谁不必虚伪。
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
爱与被爱同样受罪,为什么不懂拒绝痴情的包围——”
一曲歌毕,我抬眼看向赵光义。他目光下垂,若有所思,半晌,冷笑一声,沉吟道:“那也是一个中秋吧,流珠……在先帝的宴会上……”
我沉默地低下头。
“流珠,朕不明白,为何我们……会变成这样?朕对你的情意,你该明白的。”
我抬起头看他,眼睛有些发涩。“陛下,放了流珠,也放了自己吧,陛下宫里的美人,哪一个不是千娇百媚,哪一个对陛下不是千依百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