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出一口气,第一份工已经很接近了。介绍工作的规矩是阿强告诉我的,一般介绍成了给一万,好的活也有给二万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要问为什么?存在就是合理。
我也接着做自己的事。我把老师今天上课讲的东西复一遍,把没学过的单词和整句都说准了,然后自己念,把自己念的话录下来,反复的滚。累了就看电视新闻。吃了晚饭出去走一下,回来继续。
到了约好的时间,我准时去了大齐那里,是一家大的快餐店。这种店面我自己找事干的时候都不敢进。大齐在里面等着,见我到了门口马上招呼我,带我进了里面。
大门是两大块玻璃,被银色的金属框架包住,人走到近门一米,门就自动沿着滑轨向两边打开,同时会听到“欢迎光临”的声音。
进门后,左右两边都是矮墙,上面全是透明玻璃,可以清楚看到街景。沿着矮墙整齐的摆放着四人桌椅,长条形的桌子二边有四把椅子,有好几排。
左右两边墙上,进深一尺的木板,沿着墙向两边伸展被固定在墙上。木板前面是一排高脚椅。
中间摆放着成排的桌椅,有二人的,有四人的。地上铺的灰色木纹地砖,整个区域都是简洁的风格,看上去整齐干净。
最里面是收银台和开放式厨房,厨房宽五六米,进深不足三米。厨房的上方和收银台后面的墙上,全部是套餐的图片,上面标有价钱。
大齐带着我从角落边上一扇和墙壁同色的小门进去,沿着狭小的楼梯走到二楼,有几间木板隔成的小间。敲了敲,等里面出声,拉开门进去。房间不会超过五平米,高度不足二米。
一边靠墙放着一张书桌,一个角落有个柜子。四周做了架子,从下到上放满了东西,整个房间被周围的杂物所包围,桌子上除了一台电话,还叠放着各种表格纸张,柜子上面也放满了东西。一位文气的中年人坐在中间,狭小的空间只能容纳一把椅子。
大齐和他介绍:“井上店长,不好意思,麻烦您了。这位就是我和您说的刚来日本的留学生。”我们两个进门就只能站在门边上,再进去点没地方放脚了。
我上身前倾,“井上店长,您好!我是刚来日本的中国留学生,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叫秦伟民,来自上海,父亲是大学教师,母亲是医生······。”
自我介绍我已经说得很溜,说完把简历递过去。他拿了简历看了会,然后告诉大齐,大意应该是让大齐先教我做,试二天看一下。我们说了感谢就退出来,下去了。
大齐带着我,绕到开放式厨房一边,穿过去进入厨房,厨房后面还有个门,推门进去有个九平米的房间。一边有一排二米多高的冷柜,一边是一个大的灶台,上面有通风罩,旁边还有二个煤气炉。
对面一人高的地方,开了一扇通风窗,下面是一个长条形用水泥砌的水槽,中间隔开成了一大一小两个水槽。
房间当中有个很大的长方形厨房操作台,不锈钢面上也堆了些的东西,还放了二个巨大的电饭煲。还有蒸箱、烘箱等厨房设备,一个比书桌大点的操作台靠着蒸箱。
房间里面只要有空间的地方,都被利用到极致。各种架子上面堆满了东西,还有大的塑料储物箱叠放的很高。人在里面会感觉昏暗、杂乱、潮湿和压抑。
大齐走到一处凹陷的地方,拿了工作三件套穿上,一件厚塑胶围裙,一双长塑胶手套,一双长统雨靴。开始干活了。一边干活,一边嘴上不停,“你看外面整齐干净吧,外面那个厨房就是给人看的,骗人的,这儿才是真的厨房,有种把这里给人看看!”
他弯着腰,双手用一块海绵把大小碟子和大小碗盘从大的水槽不断捞起来,擦洗干净放入小的清水槽,“这玩意真不是人干的,你不要看我现在干的轻松,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他看我一眼笑笑,意味深长,“等会你可以自己尝一下那个味道。”
他把清水槽里面的碗碟拿水冲一下,然后竖起来放入一个塑料箱,大小高度都和西餐厅放小蛋糕的箱子差不多,里面还有几排直立的细杆。他把放好的箱子推进蒸箱,按了个按钮,“你别说,日本人做事可真仔细,洗个碗还发明专门的工具箱。”
他指着那个按钮“这是个定时按钮,按下去几分就好。时间到了,把箱子搬出来晾干,碗盘也不烫手了,把它按种类叠好,放在······。
这种活看一遍就明白了。我就不断的问他:“店长的人怎么样?脾气什么时候不好?经常和你说的话是那些······?”他干到快六点有点累了,我就接上继续干。一直到晚上九点,活也干完了,他把我脱下围裙挂在墙上,拿了有他名字的卡在机器上插一下,“好了,可以吃饭了。”他看我还弯着腰,慢慢走,“怎么样?尝到味道了吧?”
“刚开始还行,时间一长腰就酸,现在腰还直不起来。”我还是弯腰慢走,一挺腰就痛,只能等身体自己慢慢恢复。
大齐到外面打了两盘菜,又盛了两碗饭,一碗放我面前,就开始吃饭。“晚上剩下什么菜就吃什么,饭就随便吃。”吃了两碗饭,已经够了。大齐又拿了长木柄头上带毛刷的刷子,把地刷一遍,用水冲一下,结束。
回去的路上,大齐看我还是弯点腰走路,“你行不行?”这时候我绝不能认怂,“没事,刚开始不适应而已,过几天就好了,你先走,我慢慢回。”
大齐拍了拍我肩,“男人就是要坚挺!那我先走了。”我见他远去,然后自己还是慢慢往回走。心里面想,这活我是一定要拿下的,虽然工钱低一点,但是离住的地方近,不用坐车就不用花钱,既节省时间又不用花钱,还是很不错的。
如果现在有人给我介绍一个好活,我也要有能力干?听不懂谁愿意要?能力和薪水是相匹配的,现阶段提升语言能力最重要。还是实际点想想如何能渡过这个适应期?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路过一家熟悉的小店,买了一瓶最便宜的清酒。
到了家,就着一点花生米,喝了一杯清酒。其实我对清酒没什么兴趣,只是酒的度数要高点。记得以前在学校球队的时候,有个专业的说过,碰到练的过度或者打比赛抽筋了,喝点有度数的酒活血,对恢复有帮助。我就是这样才学会喝酒的。喝下第二杯,感觉确实身体有点发热,腰的疼痛感减轻了,有点效果。
等我下去洗完澡上来,阿强也回来了,我拿出一瓶药,让他帮我涂在腰部。等他洗过澡以后,我的感觉已经好很多。阿强看到桌上有酒,也倒了杯喝了几口,“这酒还是喝不惯,你今天怎么回事?”我就把今天去试工的事详细述说一遍。
“照你怎么说,我们的房间比那里的环境还好?”阿强有点不信。
“房间小是小点,但最起码没有压抑感。”我很肯定。
“你今天只干了三个小时就这样,那你一天干八个小时能吃得消?”阿强有点怀疑。
“吃不吃得消也要干,大齐比我们大五岁都能撑下来,我总不能比大齐差。撑是肯定能撑下来,就是不知道花多少时间?这事我有经验,以前集训的时候,练得也是要死要死的,结果还是抗过去了。”
我一下想到,“你现在那里什么情况?”
“我那里还好,就是脏点。换点气滤、油滤、机油,今天还帮人换了车里面的座椅。开了十年的车,座椅布都快磨破了,里面已经很脏了,换了椅子还能开,小日本的车还是可以的。”他又指了指他自己身上,“你帮我闻闻看,我老觉得有味道。”
我凑近他一闻,确实有点很淡的机油味,和他比手势,“就一点点。”我们两个对视苦笑,没办法,生活还是要继续,我们也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