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伊宁赶紧关上门,恐惧又重新开始支配着他。
不自觉地开始脑补电影里的各种桥段,在一个老屋里发现一具无名死尸,进而又牵扯出什么惊天大案,在主人公的帮助下案情大破,主人公名骚一时。
醒醒吧,我可是刚来北京啊。
段伊宁摇摇头。
大步踱到大门口,打开大门,好让客厅明亮起来,不显得那么阴森。
一股雨后清爽的凉气扑面而来。
一位母亲后面跟着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正好从门前经过,小尾巴欢快地摇摆着,小男孩穿着蓝色的小雨鞋,吧唧吧唧踩着水。
突然打开门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眨眼间就走远了。
重新走回来,一手捏着鼻子,慢慢推开门,门发出吱吱的响声。
这个房间看起来比另一个要小很多,这应该算是次卧了。
伸手试探着摸摸门旁边,看看是否也有电灯开关。
的确,没让段伊宁失望。
打开灯,发出昏黄的光,一个满是污浊的白莲灯泡高高挂在房顶。
房顶沾满了各种油漆一样的斑块。墙上有些古怪的涂鸦,正对门口是个简易书架,横七竖八放着几本书。靠窗是一个单人木板床,床上放着几块砖头。
就没了,哎,真令人失望,还以为能发现什么大秘密。
轻手轻脚走进来,回头发现墙角下有只死耗子,但尸体早已干枯,看来恶臭味不是它发出的,那是哪里发出的?
窗户上糊着报纸,满是蜘蛛网,蜘蛛网上还有几只小虫在拼命挣扎。一只长腿大蜘蛛慢慢向猎物靠近,不知道在它十二只眼中,段伊宁这个庞然大物的到来,是否给了它一丝威胁感。
始终没找到臭味的根源。
关灯,关门,回到主卧,见苏莎已经收拾完毕,带上东西,两人就匆匆离开了老房子。
上午,他们到处找住处,才知道这个地方叫六里桥。
地图上一查,昨晚从玲珑车站出来竟没头没脑地走了这么远,老家的村子也不过这么大。
问大妈找中介,很幸运找到了一间合适的房子,莲怡园小区里的一室一厅,两千元每月。
只是上家住户要三天后才能搬走,没法马上入住。
对比了几家,这个性价比实在不错,就给房东交了五百元押金,算是有了个落脚点。
那么这三天怎么熬过去呢,还是去老房子?想想就胆颤,不过知道了有电灯,心里才不是那么抗拒了。
看到路边有个面馆,肚里立马就咕咕叫起来,昨晚到现在还没有吃个正经饭。
面馆旁边招牌上大大的“正太理尾馆”,拉着帘子,里面透出幽魅的蓝色微光,这里是男人的乐园。
拉着苏莎,走进面馆,要了一碗茄丁面一碗打卤面,虽然只是一碗面,吃着特别踏实。
“要不,我们就在老房子里熬三天?”
段伊宁迟疑着,试探下苏莎的态度。
苏莎皱起眉,鼻梁上显出几道浅浅的竖纹,一副嫌弃的样子。
“那地方多瘆人啊!”说完,端起碗喝了口汤。
“可我们也没地方去啊,还好那地方有电灯,我们就整晚开着电灯,这不就行了么?”
瞅瞅苏莎,没吱声。
“我负责把房间打扫干净,我们买些被褥铺上,睡到炕上,这样会舒服很多。
“你瞧,那个大土炕,多大啊,够你打好几个滚呢。”
段伊宁嘿嘿一笑,希望能扯平苏莎严肃的表情。
“也行吧,”苏莎终于松口了,“不是房东说附近有个市场吗,我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被褥。”
说着,伸了伸腰,显然昨晚她也累得够呛。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去市场转转,也买些日用品,我去趟老房子,先得确定别被人占了。”
“切,你还以为多好的地方,还怕被人抢了,除了你谁会去那住,”苏莎撇着嘴,双眼里射出鄙夷的眼神。
“你注意听手机啊,白天没事,我不怕,要是走丢了,你可得找到我啊!”
“没问题!”
匆匆扒拉几口面,沿着早上走过的路,又回到老房子。
还没到老房子,远远就看到大门把手上有个白白的东西,走近一看,是一个信封。
拿过信封,仔细端详,信封很薄,但里面有信纸。
不会是“王母娘娘的一封信”吧,一旦查看,得摘抄数份,来免除诅咒。
但转念又一想,这是大北京,怎么会有农村里的那些封建迷信。
信封没有封口,直接取出信纸。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请往北走不远处第一个路口右拐,交给工商银行对面牛肉火烧馆的老板,万分感谢!”
字是打印的,这人真懒,才一行字就舍不得手写,这人会是谁呢?
段伊宁按照说明的地址,来到牛肉火烧馆,找到老板。
老板看到信封,激动地瞪着眼睛,眼珠子都快挤出来了。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他马上就来!”
“谁马上就来?”
“他等你好久了!”
“我认识他吗?”
“应该不认识吧,等你见了就知道了,你先坐那等等。”
店老板指着靠窗的一张桌子,一边慌乱地戳着手机。
段伊宁坐下,打量着这家店。
很普通的一家夫妻店,只有七张桌子。厨房在里面,能看到厨师正抡着膀子用力切肉。
不一会儿,窗外跑来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高高的个子,深色的外套敞开着,白色的衬衣掖在裤子里,不安分的尾巴尖儿露了出来。
显然是很慌乱塞进去,衬衣也皱巴巴的。
“哪呢,哪呢?”
胖子一进门,就大声喊到。
“那!”
店老板兴奋地用手指瞄准了段伊宁。
“奇迹啊,奇迹啊,我终于见到一个人了!”
胖子边说边走到段伊宁面前。
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人了?
胖子可能觉察到了自己的不礼貌,坐下来,要了两瓶矿泉水,塞到段伊宁手里一瓶。
拿起另一瓶,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嘴角沾满了水珠。
“我叫聂宝元,耳又又的聂,宝贝的宝,一块钱的元。”
一块钱的元,一元钱的元吧。
“你是不是进过老房子?”
“那又怎么了?”
“凡是进过老房子的人是不可能相见的!”
聂宝元咬紧牙齿,肯定地说。
“我们这不是就见到了吗?”
这话说得荒唐,明摆着骗自己呢。
“所以才说是奇迹嘛!我写了都快一百多封信了,只有你一个人收到了。那老房子可奇怪着呢!”
这话又勾起段伊宁一些昨晚的记忆,顿时来了兴致。
好奇心像涨潮的海水一样,海滩上的贝壳石子已经不能满足它,它要吞噬这整个海滩。
“快,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