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上有三个基本的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但还有一个问题伴随我们终生,那就是孤独。
唐朝诗人陈子昂《登幽州台歌》: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诗人登上幽州台凭高怀古,既看不见过去的人,也看不见未来的人,想到宇宙无情无尽,不禁独自伤心落泪。
《登幽州台歌》语言虽然简单,但那种横亘古今的孤独感仍然可以超越一千年的时光,打动每一个孤独的人。
人类是群居动物,最难忍受就是孤独,偏偏人越敏感,文化越高,孤独越是如影相随。
离群索居的孤独虽然痛苦,但人群中的孤独才是最刺骨。
越文明,越孤独。
孤独中有一种更普遍的表现那就是没有人能真正意义上懂我,没有人能真正感受我的感受。
即便是简单如看到的事物,也没有人能用我的眼看到我所看到的。
由于人的生理结构差异,我们看到同一物体的颜色肯定是不一样的。
比如说桌上放了一个红色的杯子,你我看到的颜色肯定不同,但由于这种差异是稳定的,在任何时候都一样,不管这种红色出现在西瓜上,还是色卡上,也都保持不变,那就不影响我们交流。
我们也就不会意识到这种差异,只觉得大家都这样。
段伊宁说自己看到了平行地球,除了时光捕手,常人根本无法理解,也自然不会信,他无法用段伊宁的眼睛去看一看。
常人也同样无法说他在撒谎,这种无法证伪的问题,也就无法用科学解释,它不在科学的判定范围内。
哪怕与你同床共枕白头偕老的另一半,你也无法断定他是否真能感知平行地球。
人人都处在这种孤独中。
段伊宁有时候也怀疑过,我们是被选定的吗?我们是独特的吗?
我并不知道别人,甚至苏莎、李大成、陈裤子是否也如自己这样。
还就是我们自我意淫,我们也愿意相信自己是独特的。
看到有些人做事失败了,总会认为自己与他是不同的,不会也失败,但结果往往都一样。
我们都是统计数字上的一般人,彼此的差异远比我们认为的小很多。
段伊宁很想找王连成谈谈这个问题,他知道王连成也许背后会调查自己的这种能力。不如干脆坦白。
但如果告诉他,自己是否会面临危险。他并还没有获得自己的完全认可。
自己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与王连成惺惺相惜般的内在认同,一方面是互不信任的排斥感。
而现在最信任的人似乎就是聂宝元了。
自从上次在时光老宅里被“第三种声音”的想法震撼住后,就再没去过时光老宅。
他需要和聂宝元一块进去一次,也许会有意外的发现。
选了个休息日,直接来到眼镜店。
看着聂宝元轻盈地接待每位顾客,就像跳舞的大象。又开始羡慕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成为老板。
“怎么样,要不要来我这工作试试?”
聂宝元以一种老板的姿态,看着段伊宁。让他浑身不自在,果然是在你的地盘上,你更有气势。
“那太谢谢你了,不过我已经有工作了!”
“哦,这么快,在哪?”
“我可是为你付出太多了,你不是想着眼镜店开不成了,就去开家牛肉火烧吗,我已经在成叔那工作了!”
“哈哈哈,好好,为了我,为了我!”
段伊宁听出了其中的嘲讽,白了胖子一眼,看着胖子肚子上的游泳圈一颤一颤。
“怎么了,有吃有喝,以后我也是要当老板的,别忘了我可是玄武阶啊!”
“好好,段老板,等你成了老板,咱跟你混!”
没理胖子,转身在店里四处看看。
胖子拿着两瓶矿泉水走过来,递给段伊宁一瓶。
看着矿泉水,会心一笑,想起自己第一次感知发作时还怀疑是眼前这胖子下了毒。
“胖子,你想过这个问题没?”
“啥问题?”聂宝元咕咚咕咚喝了一通。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被选定的,万一人人都有这种能力呢?就像我们很少唱歌,但第一次去卡拉OK,发现自己竟然唱得很不错。
“会不会我们这种能力只是自己刚发现,其实人人都有,或至少不那么稀有!”
不知道胖子拥有能力这么久了,有没有过这样的疑虑。
“你意思是就像咱们到了青春期身体会发育一样,这种感知平行地球的能力,只是刚‘发育’?”
“差不多这意思!”
“这问题我倒没想过,我知道的都是赵建平告诉我的。”
听到赵建平,段伊宁好像看到一个说书先生对聂宝元耳提面命,而他也相信无疑。
“可是我们又不能问别人,这个太危险了!”
“看来答案只能在时光老宅里找到了,你看什么时间,我们一块去一趟。”
“好啊!”胖子痛快地答应了。
“不过最近不行,生意太好,店里太忙,我合计着要不要开分店!”
“行,聂大老板,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去牛肉火烧馆找我,我随时奉陪!”
“嘿!”聂宝元突然放低声音,神秘起来。
“你的糖豆是啥?”
“不知道!”
“你小子可别骗我,是不是偷看人家姑娘了!”
“别瞎说!”段伊宁拿起一副眼镜,戴在眼上,离胖子远一点。
“对了,你过来一下!”
把段伊宁领进了那天去过的小房间。
指着满书架的书,“你看,咱肚里也是有墨水的人,我琢磨着从书里找找时光老宅的线索,可是没找到。”
“没想到,你还挺爱看书。”
“哎,我是真不爱看书,但是我好奇心挺重的,有些事不搞明白就别扭。”
看着散乱放着的书,有科学类,有新闻类,还有鸡汤文学。自己也该向聂宝元学学从书中寻找些线索。
“你第一次进入时光老宅是什么感受?”
“我当时是去进货,拎着一箱子眼镜刚回来,突然就下雨了……”
门口突然有人敲起门来,打断了聂宝元的回忆,走到门口和一个梳马尾辫的店员小声嘀咕一阵。
“看来得改天再给你聊了,我有事得先出去下!”
两人一块下了楼,在楼下各奔东西。
看着聂宝元夕阳下远去的肥大背影,段伊宁哀叹一声,都在忙,又剩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