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连生对系统的沉迷,让自己变得越来越理性,越发喜欢思考。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了聂宝元。
去牛肉火烧馆对面的工商银行存钱时,就经常发现一个胖子,手里拿着一个白白的信封,可是一转眼,信封就消失了。
这不同寻常的发现让他很不解,吸引了他的注意。
因为妻子也消失了,就在发现聂宝元之前半个月,他的妻子也像信封一样一转眼就没了。
只留下一张纸条,“不要找我,我不久就会回来,放心!”
王连生当然不放心,四处寻找,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最后还是报了警。
警察一直在四处搜查,但也没有结果。
于是生活里便多了一项任务,就是每天满怀希望地给公安局打电话询问妻子的最新消息,但每次都是失望地挂掉电话。
失望在心中如小山一样渐渐堆起。
聂宝元手里消失的信封,让王连生起了疑心,倒不是认为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而是他不能再忍受“消失”这件事。
凡是“消失”都让他彻夜难寐。
就在下雨的那一天,王连生调查胖子的过程中,看到一对情侣走在雨中。
这对情侣就是段伊宁和苏莎!
自己只是打个电话,转身再回来,却看不见了情侣,他们也消失了。
这让王连生百爪挠心,又是“消失”!
他就在那个雨夜远远站着,一直等着他们出现。
整整等了一夜。
这一夜无情的雨,把衣服浇透了,把王连生对生活的最后一点热情也浇透了。
在寒冷中,瑟瑟发抖。
王连生以超人的毅力站在雨中,就这么静静地等,眼睛一眨不眨地等着,怀着无比地恐惧,害怕自己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雨一直下到后半夜,王连生像门口的石狮子一样,凝固着,注视着。
决心也变得无比坚定。
他越来越确定,这个“消失”和自己的妻子有关。
第二天,这对情侣突然又出现了,就像消失时一样突然,没有一点征兆。
王连生一声不响地尾随着,意外收获到“他们正在找房子住”以及“要去万丰市场”这两个重要的线索。
记起自己手机里应该存着一个房产中介的电话,急忙询问莲怡园小区内的出租情况。
便把这对情侣寻找房子的信息透露给了房产中介,让他去街边等待这对情侣,男的穿蓝色上衣,女的穿粉色外套。
并反复叮嘱中介,一定带他们也去别的小区转转,但要把价格说高一点,确保他们最终选择住在莲怡园。
中介笑问王连生为什么要告诉他,王连生说不用问太多,事成之后请自己吃饭就行。
但还怕不保险,就又给陈裤子打了一个电话,略带严肃的说,最近帽子你总完不成,再这样下去,我可要找别人做了。
并督促陈裤子尽快找个帮手,比如找一个小姑娘,长长的头发那种,穿粉外套那种可爱的也容易相处。
王连生故作随意,轻描淡写地说着,但其实他在往陈裤子脑袋里种一个印象,那就是苏莎的模样,希望陈裤子能不知不觉地捕获苏莎。
他知道这个机会太低了,虽然渺茫,但准备总还是需要的,这个系统中需要陈裤子这步操作。
让王连生始料未及的是,两个准备都成功了。
段伊宁租房交了押金,苏莎也准备去陈裤子那工作。
思考的力量是恐怖的。
虽然世界是一个系统,很难预测,但默默地去做一些铺垫,系统的结果总还是有一定的可预见性。
就这样羊入虎口,神不知鬼不觉。
那天下午,王连生还故意过去了一趟,就是在房产中介发短信感谢他之后,他想去确认下陈裤子有没有让他失望。
先回到莲怡园的家中,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皮夹克,像个奔赴战场的英雄,他需要确定性来压抑自己内心的恐惧与对妻子的思念。
万一陈裤子没有捕获成功,自己还可以当场做些努力。
没想到,苏莎已经站在了陈裤子的摊位上,并且已经谈好了工作。这让他喜出望外。
三天后,段伊宁和苏莎两人妥妥地住进了莲怡园。
计划丝毫不差。
为了更快接近他们,在树林中的亭子里见到他们后,王连生又有意在门口远远看到他们。
心中还是着急了,想着要不要先问问张楠的事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忍住了。
这一点犹豫却被段伊宁捕捉到。
王连生本以为可以这样缓缓进行,慢慢推进,结果段伊宁约自己出去吃夜宵,这出乎王连生的意料。
似乎有一只隐形的手在帮着王连生推波助澜。
吃完夜宵回到家中,王连生赶忙来到卫生间,拼命用手扣嘴,想把食物和啤酒都吐出来。
好让自己的头脑尽快清醒。
时不我待,须争朝夕。
他要趁还没有忘记,尽快分析今晚获得的情报。
“哎,我也是倒霉透了,刚来北京没几天,就重重摔了两跤。”
这是段伊宁刚来不适应北京的路况,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不适应?
“刚出北京西站就遇到下雨,还好找到个避雨的地儿。”
消失的那一夜,他们能避雨,是进了某个可以遮挡的地方?
“不会再带苏莎去哪里了。”
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北京就是大,到六里桥南地图上看着近,一走还挺远。”
刚来就去六里桥南,是去找什么人吗?
“那个人我一看就知道不会过来吃饭!”
刚从事餐饮业,哪里来的这么肯定的判断?
……
经过一番推演,王连生断定:段伊宁因为进入了某个地方,而获得了某种能力,并且还不止自己一人。
久久蹲坐在床上,双手交叉抱着膝盖,将头埋在两个膝盖中间,这一切让他更加迷惑。
这可能吗,怎么都像是电影里的情节,现实中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需要一个解释。
王连生站起来,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独自徘徊。
一会儿嘴里嘀咕个不停,一会儿又趴到墙上暗暗思考。
他要搞明白这一切,难道他对这个世界的判断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