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于怀过去也扫了一眼，道：“想必平日也难见到。这里是残教总舵，再有交情也得忌讳。”
樊丽梅道：“不知道丐帮谁来了。”耿于怀道：“这几年丐帮昆仑声势大减。昆仑派就李仁恕跟秦天两个人有些斤两，丐帮里也没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樊丽梅听他颇有所指，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耿于怀道：“前几年，我在华山见到一只伤重的鸽子，竟是昆仑派信鸽，要送信到三川分舵再上峨眉山给秦三侠的。信上说，黑衣大食萨曼大军来势甚猛，拉杰普特军不敌，五河分舵陷落，葱岭回鹘和于阗援军未至，班吉那德多半失守，北印度功业只余白沙瓦、奢羯罗、奢多图卢诸地，帖帖木战死，丐帮弟子也不幸殒命云云。我琢磨信里意思，这帖帖木就是昆仑派弟子。早听说昆仑在西域颇有威势，想必弟子都派去了那里，再一打听，原来昆仑派西域事宜都交与了秦天打理，他遭遇不敌，四处求援，丐帮好手大都派了去，结果几战下来，自己元气大伤，把丐帮也连累了。”
樊丽梅素来对功业没有兴致，听几个名称拗口，难为耿于怀能记住，说道：“我好象听过这个印度，想不起来是哪儿了！”
耿于怀笑道：“印度就是天竺。当初有个玄奘大师曾去天竺取经，说天竺该读作印度，昆仑派想必也是因此称呼的吧！”
樊丽梅微微一笑道：“我想起来了，以前是听秦三侠提过这么一句！可信鸽如何不去川蜀反拐去了华山？”
耿于怀得意道：“你不懂了吧！这信鸽都是自家养熟，想往哪里送信，就与哪里互换鸽子。比如你想给我送信，就用我的鸽子，鸽子认家自然就飞回我这里，我收了信再用你的鸽子发回告知一声，一来一去，少哪个都马上知道。昆仑派想将消息传到峨眉山上，隔了万水千山，信鸽运送耗费时日，再者未必飞得到，路上再被人打下来或者被鹰猎了去，心血白费还误事，是以一站接一站。那信是由五泉分舵发出，经河西一站才到三川分舵。赶巧出岔子让我遇上，我瞧了信就近找了丐帮，由他们去办了。虽是顺水人情，不过因此结识了丐帮一个人物倒也算有所得。”
樊丽梅道：“谁啊？”耿于怀道：“就是此地丐帮分舵叫王超的，三十多岁就做到了七袋弟子，为人精明义气，人称小千里。听说他哥哥王琼跟一个叫张乙的合伙占了澶州黄河一脉，最近还同王一仇攀了亲，也算能干，可一比王超就差了点。”樊丽梅笑道：“既然也是千里，为何不拜黎二侠做师父，以后兴许能当帮主呢！”
耿于怀笑道：“谁知道呢！此次丐帮弟子来得晚又带这么几个人，多半也是因为传言，瓜田李下谨慎点好。如此布置，想必来的就是王超。”
正说着，老柳进来了。耿于怀问起平日叫花子多与少，老柳回了句不常见。耿于怀点点头。中间老柳出去一趟，耿于怀说道：“我前几日遇到个人……”樊丽梅正要问，老柳又进来了，两人也不再说。
吃完饭歇息一会，耿于怀掏钱结账，老柳绝不肯收，还非要让两人来住，耿于怀尚未安置，便点头答应了，让老柳差人去残教找自己跟随。
两人起身正往残教走，有教众来请，跟着去了，却不是去聚义厅，而是王一仇家里。刚到门口，就听裴烈冷笑一声说道：“裴家三条人命，残教担得起么？”走进去，见王一仇、段思英与裴烈都坐着，裴烈青着脸，目光愤怒，桌上茶碗碎裂，茶水流了到处都是。
王一仇招呼两人坐下，先上前将裴烈旁边茶碗收拾了，又找了块布抹去茶水，笨手笨脚一番，裴烈怒容稍减，转过头不理。王一仇坐回位子，方说道：“裴老当家，残教不担人命，但此事担保查了清楚。是非曲直，残教不讲交情，只认道理。”樊丽梅不知几人说了什么，但这几句话颇为清楚，也接口道：“圣手门也担保此事。”
裴烈注视两人顷刻，缓缓站起道：“我等秦老三给我说。”说罢就往外走，王一仇跟上道：“裴老当家素有胸襟，只是秦三侠行踪未定。还请裴老当家能安心……”想说让他别多事，哪里说得出口？裴烈摆手道：“我只等秦老三。”耿于怀上前道：“裴老当家留步，晚辈想打问鬼教的事。”裴烈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耿于怀等他走远了才道：“王教主的话，裴老当家算是应下了。”王一仇点点头，这才叫人奉茶。王了一忽从后面冲出来说道：“裴家才死了三个人，昆仑派却有几十条人命，裴家的人金贵，人家就是瓦砾？横什么！”
王一仇一拍桌子怒道：“胡说什么，滚出去！”王了一悻悻地走了。樊丽梅道：“只怕了一的话，不少人也这么想。”
耿于怀道：“丧子之痛不比其他。我本想让他说说当年侠义之举，一舒胸怀，他理也不理，可见是伤透了心，情有可原。”他看段思英一个和尚稳稳坐着，似曾相识，偏偏又想不起来，不由多瞧了几眼。樊丽梅跟着说了段思英来历。耿于怀一惊，道：“是段兄！”
段思英应道：“多年不见，耿兄别来无恙？”
耿于怀回过神道：“托福，有劳挂念！”目中犹疑，突然问道：“段兄午间吃得可好？”
段思英以为他在问自己吃荤与否，语气里不带丝毫嘲讽，实在不知对方缘何来这么一句，当下回道：“大伙吃什么我也吃什么。好与不好，不过一念之间。”
樊丽梅与段思英一路而来，从未听他谈佛论道，如今一张嘴居然有点禅意，不由一笑。
王一仇道：“饭菜也还罢了，只是二弟作陪李仁恕，我去陪裴老当家，两桌相邻一直不大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