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等她照了镜子看清伤势之后,才发现这其中的端倪:
那伤势似乎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纹路,经过一晚,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脖颈处了。
“唉,这垃圾系统,真无聊,不知道我会不会有什么事。”
她把衣衫束得紧了些,刚好能遮住,愈发显得腰肢纤细,颀长而不失线条。
误人终生而不自知。
“小忧忧,让我看一看。”弥歌掀起她的衣领,挥手将灵力注入了纹路之中,它却在吸附着源源不断的灵力,似乎像一个无限的深渊,不断盘旋着吞噬一切。
深不见底。
弥歌的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强行将灵力收回,长出了一口气。
这样强劲的吸附力量,难以控制。
它轻轻地蹙眉,向她摇了摇头,道:“这东西与血灵集一样,吸天下之灵魔二气,尚无底端。只是……它已到了你血液之中,融为一体,故而,你的体质也带了一些这样的功效。虽然暂时并无害处,可长远……我怕的是你将来会吸收过多,爆体而亡。”
它凝重的神色使她有些担心,毕竟,在夏花的年纪早早陨灭,到底还会有些不甘心。
不要过早的开放,因为盛放过后,必然就会迎来凋零。
生老病死,这是不可避免的自然规律。
是每个人必有的结局。
但是,请不要去想那个结局,因为人生很长,长到足以带着灿烂看到朝起夕落,最终慢慢地走过去,在累的时候闭上双眼,带着对这个世界美好的怀恋。
不可怕,这是命运的馈赠。
我们要欣然接受。
“明知会散落,仍不惧盛开。”
其实人生很美,我们不妨细细地观察。
用短暂去看过最多最美的风景,沉醉在这只有一次的体验之中。
不留遗憾。
――原时间点
她轻轻地笑了,抱了抱弥歌,神色轻松了许多,道:“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大不了从头再来,去投胎,二十年后又是……”
洒脱些。
思想起,上一世的自己不也是稀里糊涂的就被安排到了异界吗?
生死难安,
何必慌张。
不要被命运所牵制住,要活的潇洒,
活在当下。
“你什么人啊!喂,隐忧!你与我共体,你要是死了,我也就活不了了,不许你瞎说。”
她还没说完,它就已经将她的嘴捂住了,瞪了他一眼,抱胸而坐。
不要把死说得那么轻松,那样的话,在乎你的人会伤心的。
她感到心间暖暖的,被人在乎的感觉,
真好。
勾唇一笑。
“那,我不说了。我们走吧,去藏书阁找找解咒的方法。”
“好。”
她拉住它的手,感受到指尖的柔软,好小,要紧紧握住。
走吧。
却见它化作了一个迷你的团子,飞入她太阳穴之中,说:“现在,我得回神识了,人形目标太大,不太好。我非于氏中人,本不得入藏书阁。”
“也好。”
她摸了摸太阳穴,伸了伸懒腰。
――藏书阁内
“呦,你也在此!”
“恩。”
在门口,一抹熟悉的玉色及眸,是于忘尘。
她笑了笑,大摇大摆地进了书室,问:“你的伤好了吗?”
“无碍。”
“那就好,但我怎么感觉你这么虚弱呢?让我看看。”
“不必。”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都相处了三个年头了,你受伤,我怎会不知?让我看看……哇!不会吧?你的脖颈……你动凡心了?”
她撩开他的衣服,在雪白的脖颈之上看到了点点朱砂。
是情劫。
…………
万年冰山居然动凡心了?
难以置信。
“无事,你不必挂念。”
“没事儿个屁!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竟会起这种念头!消!”
她挥手一点,那朱砂便暂时被遮住了。
真是不小心。
隐忧凑过去,调笑地问:“谁家的小姑娘啊?叫你于忘尘动心,挺厉害的嘛。告诉我,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说罢还眨巴眨巴眼。
“……”他别过头,不想再看她那张笑得春风得意的脸,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别走啊,既然你我同为寻觅解药之人,便是志同道合之人,来,一起呀!来嘛。”她追上去,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袖,一脸的可怜巴巴。
人家不想让你走嘛。
留下来,陪我。
(系统:终于看到这一天她变娘的时候了,果然意外的符合。)
他愣了一下,便拍下了她的手,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无可奈何,道:“恩。”
耳朵微微发红。
“真好。你可知,血灵集相关之书在何处?”她比了个“耶”,勾唇便笑,灿烂得像极了盛极一时的向阳花,
她往他身上凑了凑。
淡淡的幽香。
好闻,就像他本人一样。
莫名的安心。
“咳咳……你的伤,可有好些?”
“没事儿,就是血液中……你干嘛!”
他突来的关心让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刚想圆一圆,他却蹙起了眉头,
将她的领口撕开了半边,极为认真地察看着蜿蜒而上的纹路,抿嘴,异常认真地问:“多久了?疼不疼?”
在意识到自己似乎用力过度了之后,不由自主地脸红。
连脖颈也染上一点。
“不算疼,从前日便开始发作,只是蔓延个不停,难以抑制。不过……我说,你撕了我的衣服,我怎么出去啊?”
说着她还装作娇羞地抱住自己,轻柔了许多的声音让她自己听起来都想吐,
她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恶心恶心他。
他却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一件白色的衣服,中领,道:“你自己穿,还是我来?”
一本正经。
“我自己来吧。我脱了啊,你把门上设个结界。”
“好。”
隐忧以为,他会不动声色地一直注视着她的伤口,或是继续视若无睹地找他的书。
即使是面对脱光了的她,他也不会有半分羞涩。
毕竟她为“男子”,而且与他情同知己。
没想到他却扭过头去,背对着她,一点微红悄悄地上了耳梢。
她狡黠地笑了,穿好后,凑到他跟前,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地问:“忘尘兄,你不会是……断……唔!”
没等她说完,他便挥手画了个“*”向她点去,脸上恢复了原来的平静:“闭嘴,我不是。”
她嘟着嘴,既生气又委屈地瞪了他一眼,什么人啊,
这么不经说。
不理他了,找书去。
“喂!是不是这本《血灵集全书》?”
“非也,此书,无用。给,阅过再谈。”
“哦,《血印解全书》?不是……我这是血印?明明是一种纹路嘛。”
“打开,阅览。”
“恩……哎!这上面写着:‘由血灵集认主之人,需寻土冠而融之,待完全融合,方可消印复原。’看来,我们找对了。不过……尚不知,这‘土冠’为何物?”
“不知。”
“那……往何处寻?”
“噤声。”
她将书放回原位,却看到他画了个极大的寻物符,一阵尘灰散落而下,一本极残破的《恶物录》呈在了他的掌心之上。
他递给她,她开了三眼去寻“土冠”一词,一下翻到了最后一页,字迹模糊,只勉强看得清三两行:
“极凶险之恶魂魄,食万人之灵气方可开启,为我祖于彻所封。自上代失落,化裂四方,今不可寻。遇者,见紫气环身,嘈杂之音即为。”
“……我说,我在短期之内不会死对不对?”
她越看越头大,这不是……逼她成为一个祸害呢嘛。
压力山大。
“是。”
“那就没事了,别看了,看了也是白看。那种东西,我找它太困难了,搞不好,就是一世骂名。”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不想它了,既然短时无忧,
何必自找烦恼。
“可是……”
他蹙眉。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对自己的生死满不在意。
风轻云淡,凉薄的可怕。
“有什么可是的,去仙侠榜找找有什么妖邪可除、恶人可灭,说不定就能碰上。
再说了,集万人之灵气,我可不想遗臭万年,走一步看一步吧,恩?”
逆来顺受,圆滑处事。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恩。”
“走吧。”
“。”
他们出了书室,开门,便见于易站在门外,似乎已等候多时。
隐忧看了他一眼,躬身行礼:“量夕兄。”
“兄长。”于忘尘也随之行礼。
不卑不亢。
淡漠而不失礼节。
“忘尘,这位,可是楚公子?”
于易微微勾唇。
“是。”
“楚公子,你先前虽然鲁莽了些,偶有触犯礼节之过,可身手,却是实在不错啊!真是少有的少年俊杰。”
话中有话,
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低下头,显得更加谦卑。
“多谢,不过是三脚猫功夫,不值一提。”
“承让了,三脚猫如何打得过玄奇?想来平日,我父亲并不曾教授什么仙法道术,不知,尊师是?”
暴露了。
……
他眸中带笑的样子颇有些人畜无害的意味,
真是熟悉,这种叫人讨厌不起来的感觉。
“尊师……不愿我将姓名告知旁人。”
她把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来感情波动。
无论如何,也不能牵扯到弥光那边。
一走了之,她不愿再给他添麻烦。
会愧疚的。
“无碍,只是三年时光,见你与忘尘颇多交往,已然当作了亲近之人。罢了,既然你不愿说,那便不谈,稍有冒犯之处,请见谅。”
果然八面玲珑,通晓人情世故。
察言观色,一字不落。
“谢量夕兄谅解。”
她起身来,皮笑肉不笑。
“真是恕罪……在下自楚公子入学一来,一直心怀仰慕。今日一见,果然非比寻常,不知,楚公子……”
他顿了一顿,笑了。
“我高寿??”
开门见山,这已经是她第无数次被人问起年龄了。
习以为常。
“是也,冒犯了。”
“今年将满二十又七。”
“年少有为,不错了。不知,楚公子今日来到书室,有何贵干?”
总算是切入主题了。
“寻书。”
“寻何书?可曾找到?”
“兄长,我二人还有事要谈,抱歉。”
于忘尘挡在了她的身前,缓缓向他行了个礼。
他是如此的,知她之意。
隐忧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这是,在护她。
谢谢。
“去罢,那便改日再聊,不碍事。不过……光风弥月,月群兄,你可还,记得肖某?”
说罢,浅浅地一笑。
半眯着眼睛,狭长而微微上扬。
又是那个表情。
她不淡定了,怪不得感觉那么熟悉,
敢情这丫的是肖庭云!
靠!居然骗了她三年!
她上去就指着他,怒目圆睁的样子恨不得吃了他,就差扇巴掌了:“肖庭云!你怎么到于家来了?!”
“我本来也未曾告知与你,我的真实姓名,并非有意骗你。”
……
……
连点真情实意都没有,真不知道是天生的冷漠,还是隐藏的城府。
毫不留情地讽刺别人,真可怕。
友尽吧。
“呵,是那样的吗?好,那从此,你我各自一方,井水不犯河水。你的救命之恩,我就此谢过,
我们,两清了。”
她抿嘴,自嘲地冷笑。
原来不过是相互敷衍罢了,
是她,多想了,
……高攀了。
(系统:这才对嘛。
带他走,带他走。)
隐忧拉着于忘尘的袖子快步离开,
去他的房间吧,别管什么于量夕还是肖庭云。
朋友只有为你两肋插刀,
不值得的人,
就忘了吧。
免得以后他在你背后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