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早来的鸡鸣也叫不醒熟睡的肖平仙,直到隐忧和于忘尘坐于酒楼之中,小吃一顿,这厮才下来。
“你听见昨晚的声音了吗?”她打趣着问。
“没有呀,我睡着了,怎么了?”他在她身旁坐下,拿起筷子,开吃。
憨憨的人生嘛,当然是吃喝玩乐最重要了。
“没什么,周风澜出现了,我正寻思着让你去报一剑之仇呢,你倒好,睡得比猪还熟,我们都打完了,你还没醒呢。”她轻笑着放下筷子,道。
“啊,你怎么不叫我呀?我梦长着呢。那……易尘兄,你可有给我报仇?”他一拍桌子,小心翼翼地问,声音可一点都不小。
淡定啊憨憨,你不知道小二看你的眼神多像在看智障儿童。
充满了关爱。
……
“那当然了,他那种小角色,是一定刚不过小爷我的。我用‘无言’封了他的脉和口,叫他三日之内不可动作,他和我打,还差远了。”她得意地拍拍手,伸了个懒腰。
人比人,气死人。
好在她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开了外挂就是不一样。
(系统:来自氪金玩家的蔑视。)
“那肯定,干的太漂亮了!我爱死你了,易尘兄!”
来自憨憨的手舞足蹈,情不自禁。
最终乐极生悲,五体投地。
“可别,我楚某可经不起你的爱。您快得了吧快,瞧你那副恶心的样儿。”
她看他要去靠近她,便装作嫌弃地闪开了,没想到他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佩服佩服。
快快请起,你的谢意,我心领了,不必施此大礼。
她怕折寿。
……
隐忧等他自己慢慢爬起来,点了点他的眉心,让他快吃饭。
好启程。
――路上
今儿个天气不错,这三人,速度不凡,也就半天功夫,就到了尘京。
看着集市上的华灯清荷,人海笑颜,隐忧大有玩一玩的心态了,朝于忘尘指了指那集市,弱弱的问:“忘尘兄……可否将进学之事延迟,进这集市一玩?”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唉,此一时非彼一时,靠着人家引荐,就必须听人家的话。
堕落了。
你就让我玩一下嘛。
就一下。
……
“不可,今日便为进学之正日,不能耽误,想玩,还是作罢,待到过些日子,再来。”
“哼!于忘尘!你真是没意思,一点也不懂情达理。算了,不玩就不玩,走吧,肖平仙。”
她瞪了他一眼,对着那张冷脸嘟起嘴来,将向集市偷偷走去的肖平仙用力揪过来,跟着于忘尘向“晴碧远连云”快步走去。
她心大,也就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张望了一会儿,计上心头,笑得春风得意。
一会不生是非就闲的难受。
她是个费油的灯。
“于忘尘,你修习的乐器与那周风澜的相同吗?”
“不同,我为琴箫,他为洞箫。”
“如何分辨呢?”
“琴箫较粗,且短;洞箫较长,且细,差异显然。”
“可否给我一看?”她试探着问,暗藏深意。
到手了可要好好玩它一玩,一定又是个稀世珍品。
“不可,萧乃专用之物,有灵,此生只认一人为主,不得二臣。”
显然,他没给她机会。
意料之中。
习惯了。
“那这个呢?”她记得书中曾有玉屏箫一物,玲珑清润,身短而细,通透纯洁,乃萧中君子。
正配人中冰玉。
“此为……未曾见过,不知。”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玉屏箫,萧界君子。”她便幻化出此物,让他一览。
记上心头。
他闻后点点头,明白了。
――晴碧远连云
“到了。”
“哇!好大的一座殿宇!真不愧为你所处之地,怎么走?”她见远处一座青山上坐落着一个玉色的殿堂,门前皆整齐清净,配色淡雅。
庭院间气度不凡应是有钱人家所建。无论是墙体勾栏皆是衬色悠然,令人不由得心静如水,温润如玉。
鹤唳华亭,尘世仙源。
就像于忘尘本身一样,
泠然善也。
“随我来。”
隐忧便随他飞身一跃,到了大门外。见院中有弟子数百,衣杂而声音躁动,便知是今日进学的新人,她靠近于忘尘,问:“该如何才好?显然已是招生完毕了。”
“无碍。”只见他走进去,与那殿中之人交谈,不过几句,他们便被领了进去。
有门路的就是不一样。
――殿中
“那个老些的,便是掌门人于青,字道明;年轻的面貌缓和温雅些的,是他的大弟子于易,字量夕,号曰断凡仙人,皆为道法非凡之人。”那肖平仙指着殿中二人一一介绍给隐忧,似乎有颇多认知。
她看着于青更加古板且严肃的脸,大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好玩的?哥哥带你到别处逍遥一番去。”
“哪儿?”
“秘密,去了你就知道了。”她一拍肖平仙的头,推着他就带他走,想到昨日偶然有幸在地图中的后山间发现的一处灵溪,便说走就走。
把憨憨拐走学坏,得心顺手。
逃学逃得不亦乐乎。
不得了不得了。
……
――后山
“哇!你真的是消息灵通得很呀!这于氏我都来过两回了,从未发现什么有趣之地,易尘兄,你真是个人才!”
她怎么听到一丝丝调侃的意思?
算了,憨憨是不分黑白的。
就当是夸她的吧。
“过奖过奖,现在我们要及时行乐,我们来摸鱼吧!我和你比。”
“好啊,摸鱼。”
“摸完了,烤着吃。”
“你可想的真周全!”他拍手称快,迫不及待想要吃到香喷喷的烤鱼。
民以食为天,食以肉为先。
“我去那边了。”
“好嘞!”
隐忧卷起裤腿,撸起袖子便向前走去,顺着河流,逐渐远离了刚才的那个地方,见附近有兰亭一座,庭院一座,尚不知是何地,抬头看,却见“玉色流光”四字,恍如仙境。
不知是否有神仙居住。
她回头去看,见一男子坐于山林之中,执萧而合目,一眼便认出是于忘尘。
世无双,人如玉,不足以比。
她没了摸鱼之兴,便一跃而起,向他飞去。将近身之时,只见他才收了戒备之心,但知是她,便道“你如何寻至此处?”
“沿溪而行,这可是个洞天福地。”
她勾唇一笑,见他无话可说,便道:“你可真是没意思,你说你这么年轻就古板冰冷得很,以后哪个女子愿意和你共度一生啊?”
“没有,也好。”
“你可不能这么说话,那么多小姑娘喜欢你呢!若知你是如此薄情之人,定然伤心。”
“与我,何干?”
“喜欢你啊,她们可是。怎样说无干?真冷漠。”她笑着戏他一戏,却没使他变了脸色,便为“小姑娘们”同情一番,
小冰玉不开窍啊。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不行,得开导开导。
“你说,我认识你几个月了,就没见你变一个脸色,你看,这是我为你所作的诗,你看属实不属实。”
她从怀里拿出一本深蓝色的书,里面夹着一张白纸,她的字不错,略通文理,这一次,却也是为他而作。
生平第一次。
你有没有,为一个人,写过一首诗?
……
她随笔的一首,恰入他心间:“公子无颜色,本是天上人。
误入尘世间,一曲肝肠断。
相见难相忘,愿君笑颜开。
一笑胜千金,忘尘亦有情。”
好个“忘尘亦有情”!
“无聊。”他的眼神又忽而闪了一下,便要推开不看了。
她就这么闯入了他的世界,毫无征兆。
她笑得春风满面。
他却发现夹这白纸的,是一本荒唐的书,粗俗至极,而且是有画儿,他蹙眉。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是故意的。
他的脸一下子红极,连书带纸撕了个干净,抽剑便拉她要战:
“厚颜无耻,不懂规矩!戏我,你是何意?!”
“怎么?我好心好意为你写一首诗,你却给我撕了?想打一架啊?来啊!不知好歹!”她故意让自己显现的怒意大发,可怒意之中却暗藏笑意:
这个小冰玉,终于发怒了,我可真是不容易啊!
(系统:闲着没事干,老惹人家生气干什么?
知不知道什么叫虐他一时爽,
追妻火葬场?
德行!)
……
两人便打斗起来,声音极大,(这世上,不管是仙门大家,还是寻常习武之地,一般都有一个规矩:
不准打架。
这没什么稀奇的,到21世纪了,仍是如此,学校里,肯定都不允许学生打架。
这是规矩,不能破坏了,要不然,
就会多多少少有点残忍了。
这“晴碧远连云”倒是没几个重大的规矩,戒律虽然不少,却也是用处不大。
掌门人好清静,故而定下“不许私斗”一戒。
打架要打便明着来,按比试较量来算。
不许暗着斗,不许用阴招损招。
此乃:武德)
隐忧初来乍到,未曾知晓,第一天便破了这个戒律。
本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等打完了,于忘尘便说:“明日随我去领罚,此地禁止私斗。”
“打都打了,还罚什么?我不去。”
她作“耳朵起茧子”之相,不以为然地挥袖而去。
有本事你把我抓过去啊!
挑衅
……
未见身后那双狭长的眼睛,玉色的飘带随风而起。
――溪边
“喂!我说,你干嘛去了?我鱼都捉了一百条了,您老人家怎么才回来?倒像是滴水未沾啊!”
“别提了,我和于忘尘打了一架。”
见那肖平仙已将鱼尽数置于草地之上,正等她回来数个儿呢,悠哉悠哉的。
她摇了摇头,烦心不已。
管他是一百条还是一千条,她又不是买鱼的,和一群马赛克没什么区别,看了就乱糟糟的。
心烦。
憨憨就是憨憨,总是走路被风,说话走肾不走心。
“怎么回事?忘尘兄的脾气可是相当不错呀!”
“就是小小逗了他一下,他却发起火来,将我画的画儿撕了个稀巴烂,唉,我的生财之道啊!这可是个大买卖,他脾气好才怪!”
唉,做了赔本的买卖了,她还想着以后退隐江湖了,当个卖书的商人呢!
人财两空。
“得了吧你快,看你这样是把他给惹毛了,你不要忘了,这是于家的地盘,你跟他出问题了,就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脸的阳光明媚、添油加醋,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好少年。
还敢笑?
欠揍是吧。
你个势利眼!
“没了他我楚隐忧照样横着走,无所谓。他一点也不重要。”
(系统:女人啊女人,嘴硬心软,说话也不怕昧良心,当初是谁把你带进来的?唉……)
她伸了个懒腰,说大话这个习惯不好,但是她喜欢。
了无牵挂,
也挺好的。
“这可是你说的,我……我可不陪你挺尸啊!”
瞧把憨憨吓的,结巴了。
“您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呵呵,这么快就要和我撇清关系了?想的美,你这么说,我还就偏要闯祸都带上你了,要死,作为兄弟,我必须拉你下水。”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才是好朋友嘛。
“虽然很‘感激’你把我当真朋友,但是……有一个别的问题。隐忧哥哥,你给我烤鱼吧,我……饿了。”
他拉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坐下,两只眼睛溜圆溜圆的,闪闪发光,
她快被看得怀疑人生了。
不是她说,撒娇卖萌真的不适合他这种铁憨憨。
有点反胃。
……
经不起惊吓,她便将鱼一个个烤了,听见他肚中的空响一个接一个。
好吧,知道是你饿了。
――半个时辰后
“您老人家也知道饿呀?”
还以为你只会贫嘴呢!
“当然知道,快点儿嘛。”他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垂涎三尺。
“切,那还和我贫气,闭上吧你,乖乖等会儿。”她在他嘴上作了一个“*”的图样,他便说不出话了。
她看着他又摇头又点头的模样忍俊不禁,细细地将鱼尽数烤了,便解了他的禁,一抬手,笑道:“请肖少品尝一下,看味道是否和您心意,不够,我小楚子再添。”
我宣布,本届穿越奥斯卡影帝获得者是,楚隐忧!
台下一片欢呼雀跃
……
“嘿嘿嘿,我易尘兄成小楚子啦。”
得了便宜还卖乖。
幼稚鬼。
“吃吧你,这么多,不怕撑不死。”她一个白眼扫了过去。
话太多容易显傻。
“不够不够,你可不了解我,我不是一个人。”
一语惊人。
…………
不是一个人???
精分现场?
可怕。
……
看着挺正常的啊,孩子烧糊涂了?
她一脸的黑人问号。
“…………你,没事吧?”她沉默了半晌,摸了摸他的额头。
难不成是……他还有家眷?
了不得了不得。
“我身体好着呢,你可别这么看着我。”他一脸的受宠若惊。
看来,是她想多了,憨憨怎么会有家室呢?
毕竟是个撒的了娇的猪憨憨嘛。
不知道哪个姑娘会眼瞎。
……
“你……还要拖家带口吗?”
“哪儿有的事!我呀,养了一只神兽白虎,它不是一般的能吃,这个鱼虽然个儿头大,一百条也不够它吃的。”他正经脸说话,
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不错呀,小伙子!你还养神兽,拿出来让我看看。”她拍了拍手,掩饰住方才的一点笑意。
遛出来看看。
……
“不了,我还是带走一些吧。它在家中呢,带不过来。”
吃不了兜着走。
少年有志气。
“你有神识?”
“并无,不过空间戒指罢了。那神识,岂是我想要就有的。易尘兄,我开吃了!”
“恩。”
他收了九十条到那指环之中,分五条给她,留五条给自己。
见她笑而不语,立马抱紧了鱼,可怜巴巴地说:“易尘兄,对不住了,我这都不够吃的,不能给你了。”
可怜弱小但能吃。
“嗐,想什么呢?我不饿,都给你吧。别跟遇上饿死鬼了一样,德行!”
没人和你抢。
她见他吃得狼吞虎咽,便从神识中拿出花酒一坛,说:“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好嘞!我敬你!”
“谢了!”
喝酒会让人变傻,这话一点也没错。
原形毕露。
找不着北的那种。
……
这一夜,她疯癫至极,待把肖平仙肖平仙喝得醉而不省人事之后,又颇欠揍地到于忘尘房中大闹了一场。
她在几十年后都记忆犹新。
(系统:毕竟从来都没有这么不要脸过。)
――半夜
她摇摇晃晃地站在他的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大酒坛,含糊不清地喊他的名字,待他开门便将酒泼了他一身,道:“请你喝我楚易尘的酒!”
“楚!月!群!此地不可饮酒!”
看他气得双拳紧握,她上去就给他一拳,
骂道:“你王八你!我好不容易费尽心思给你写点东西,当做礼物,你给我撕了,你大爷的!你知道我为了让你开心下了多少功夫吗?”
“你疯了你!我们出去打。”他接住她的拳,冷脸终于化为了歇斯底里的忍耐。
她却一下子倒下了,在他的地板上睡着了,赖皮似的抱住他的腿。
本性难移。
他的怒意不减,本身又从未被如此冒犯过,便将她毫不留情地扔向窗外。
她落在一棵树上,毫不知情地睡着了。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明月照我心。
夜色早已浓了,按照惯例,这于忘尘早就该休息了,他看看被她弄了一身酒的衣服,嫌恶油然而生,偏偏又拿她没办法。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他。
人生第一次地,
难以入眠。
――第二天
“哎呦,我的后背好疼啊!嗓子也不舒服。……我怎么……在树上睡着了?这是哪儿啊?”
这清早醒来,隐忧便感到了喝过头的不适,并且对于自己所处之地深有疑问。
她这是……梦游了?
当她远远地看到整装待发于忘尘之后,她才想起自己昨夜的所作所为,历历在目。
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是记吃不记打的那种。
“几时了,忘尘兄?”她扶着腰昏昏沉沉地靠过去,问他。
他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的一般将她忽略掉了,继续向前走去。
视而不见。
经过这些时日的磨砺,也让她隐忧成了一个厚脸皮的角色。
她才不怕呢!
你不理我,我就继续和你玩。
不怕恶心不到你。
“忘尘哥哥……晴方……你就原谅我吧,你看,我都服软了。”她挡在他的面前,眯着眼睛,唇边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全方位的笑意加上撒娇卖萌的语气。
你就……原谅我吧。
“让开。”他停下脚步,看着她那张温柔得仿佛滴的出水的脸,不动为衷。
“那,你能告诉我,这是要去做何事吗?”她乐呵乐呵地伸了个懒腰。
慢慢来,没关系。
起码他和我说话了呀!
人生很长,有时候必须得自作多情一下。
不然,那多没意思。
……
“上课。”
“哦,那我就跟着你吧,嘿嘿。”
她只见他毫不变脸色地看了她一眼,便自知没事了。
有的时候,对于不在意的人,人们往往也就无视过去了。
因为无所谓,所以爱搭不理。
只有在乎你的人,才会和你生气。
所以,当某个人和你因为某件事吵了架,其实也就证明,
你也是幸福的。
毕竟,你还是被人在乎着的。
哪怕是生气。
你值得一个人去想念,去深思。
就像天平座,讨厌的人,一下也不会看,更不要说交谈了。
视而不见就是最大的冷漠,最大的疏远。
人与人之间,最可怕的,莫过于明明看见了,却还是仿佛不过空气。
真的恨,就忘了彼此,当做这个世界上再无你我。
而不是和你歇斯底里地吵骂。
如果肯讲话,那也就说明,
那个人,
心里还有你。
并且……
他会在乎,
你的每一句话。
――原时间点
她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袖,向他微微一笑。
这就没问题了。
“放开。”
“好,放开,听你的。”
他看了她一眼,轻蹙眉,要她将紧拉的手放下。
生人勿近。
她就十分听话地照做,跟着他进学堂去。
脑子里想的却是:
多大的人了还上学,
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