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有时间去等,等你回心转意,所以,你就好生考虑吧,一命换一命,拿你的命,换他的命。”
他似乎找到了问题的根源,豁然开朗,突然变幻了语调,有种掩藏不住的欣喜,
他在要挟她。
他以为,他已经可以光明正大的要挟她了,因为他对于她,还有异常重大的利用价值,
至少是他现在看来。
“你,骗我?”她嘴角干巴巴的抽絮着。
“不敢,全都是实话告知。”他蹲下去。
看着她有些狼狈的样子,
可怜她也嘲笑着她。
“你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呵,真是善变啊!轻儒,就是这样被你骗了的吧?
真是可怕,你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的不幸,却仍然以制造别人的不幸为快。”
她站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淡地嘲讽着他,觉得他活得可悲,然而终究会让人心疼,
但那个人,
不会是她。
“你以为现在的你,孤苦无依,当真能从这深宫里逃离出去?还是说,你觉得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现在,我为尊,你为卑,你以为你对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笑话!”
他的所有咄咄逼人,在她眼里,只是为了掩饰伤疤而增加的托词,至于效果,
不过是为了让她望而却步。
“为何不能?你身为君王,身后有如此深厚的城府家室,不也是被道德伦理捆绑在那张冰冷的椅子上,老老实实的呆着了吗?
想逃,自然能逃,其实,你是可以不必以天下为己任的。你一直都在逃避自我,
你真的应该好好想想了。”
她说的话,不带一丝侮辱,也没有刻意的讥讽,但句句在理,句句刺在他的心中,他的悔恨,他的痛苦被完全的描述,
并且在他心中放大,
成为永恒的阴影。
他不再说了,蹲下来,想着什么。她也不说了,点到为止,她还是能够理解他的,至少在阴影这一方面,
毕竟,这些,不是他能选择的。
但沉默,意味着他必须抉择,是继续郁郁寡欢,自欺欺人地活着,
还是走向他应有的人生。
这期间的空气几乎凝结,一种死寂隔在两个个有所思的灵魂之间,久久不能散去。
这不是尴尬,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
所以这两人之间又有了一种特殊的心有灵犀。
弥玉不动声色地站着,等某一刻,这种难能可贵的默契从隐藏中爆发,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有双方都是主动的,才能形成完美无缺的合作,
她要的,就是他在自己最大遗憾的驱使下面对内心,完全地意识到自己的真心。
所以,她不会先去打破这层宁静,她等得起,
等他对内心的完全直视。
“你一开始,就认定了我一定会输,并且输的很惨,对吧?”
他在无数个思考中终于建立了他自己的思维,问。
“不,这场局面,明明就是共赢,我们都是获利者,我不会打破这层关系,因为我知道你也想赢。”
她往前走了一步,笃定地也是毫不遮掩地表露出自己的绝对自信。
开头固然重要,
但她在意的,
只有结果。
“你如此坦荡,如此用心,让我之前的威逼和利诱都变成了一种不自量力的盲目。唉,终究是自愧不如,你这样的人,我都不敢去肆意揣测你的心理了。”
他自嘲地叹了口气,自负又傲慢的神色终于回归到他的面上,似乎理应如此,
他有骄傲的资本。
“你当然不必揣测我的心理,你可是连自己的心理都没能完全认同呢!”
她推开门,向外走去,大步流星,翻墙便要从宫门出去,却被一双手拍了拍后背,
她回头:“干嘛?我们都是朋友了,你还限制我出行?”
她干脆地落地。
“我想要你的一个答案。”他摇摇头,轻笑着问。
“什么?我听着。”她停下来,抱胸,不弄出一点声响,给他一个足够寂静的环境。
“我若是心悦于你,你可会答应?”
明知道不可能,他还是想听到她亲口说出的那两个字,
不是不死心,
只是不想,
给自己留下遗憾。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不想再,
意难平。
不如了断,给自己一个彻彻底底的结局。
死心。
“不会。”她毫不犹豫地说,却还是直视他的眼睛,她不想给他留下任何的机会,也不想让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缠绕并折磨他的未来。
所以更加冰冷地又添上一句,
“现在不会,从前不会,未来更不会。”
她看着他的表情一点点的变化,最终成为一种惆怅,有一点莫名的触动。
这个人,遇到了和她一样的境遇,却能完全的表现出来,
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阴暗。
在某些方面,他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花瓣雪白地提前绽放,夹生,过早地迎接风雨,
不知道是否能挨到春熙。
哆哆嗦嗦地熬过一天又一天,不仅为下一个黎明的到来而庆幸,更被过激的风雨侵蚀得几乎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不过,这一世我们会相识,证明我们还是有一点缘分的。有些事,不是单凭己愿便能实现的。而我们,在各自的世界中相互挣扎,最终相遇,一定会有更长久的路要走,
两个人之间,不仅仅只有一种可能。”
她洒脱地向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走着,伴随风的流动慢慢地将话语传达,
说完,踏着夕阳的柔光,
向宫外的繁华世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