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爱他吗?”我又问了一遍。空荡荡的房间里,可以清楚地听见我的心跳。
牧锦鸳终是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凄惶:“这世上有些人的婚姻是不可选择的,我唯一可以选择的便是不要爱上他。姑娘,你可知我不爱晋阳!”
我的心蓦的松懈了,云熠依旧在我旁边摇着扇子,那姿态飘逸,心情是一片大好。
“也是,”我对他说,“那真是难为你了,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确实难过,所以,你才要杀了晋阳,好跟你的小情人双宿双飞,是么?”
之前,云熠告诉我,说这府上有人要害晋阳,所以让我这几天特别注意,好端端的终于那人在一壶水上露出了马脚,我眼见着就要顺着那线索抓到真凶了,结果……
牧锦鸳显然反应很大,涂满胭脂水粉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姑娘在胡说什么?我即使不爱自己的夫君,也断不会做那种事情!”
我观察了一下牧锦鸳说话时候的气息、神态还有心跳,的确不是在骗人。
怎么办?线索断了。
在回来的路上我同云熠说:“你说是不是我这局设的不对啊!眼睁睁的都要接近事情的真相了,怎么就全然不对了呢!这既不是二夫人,也不是牧锦鸳,到底是谁呢?”
云熠的一双大手只在我的头上按了片刻,便说:“晋阳真死了吗?”
我冲他支支吾吾,心想:这可是机密!
可是看云熠目光灼灼,那天蓝色的衣摆此刻在迷蒙的月光下真像一个谪仙人,我被男色所惑,一时间又觉的云熠看我的眼光太犀利,所以只好都招了:“这……其实……晋阳没死。我刚才喂进去的那枚玉魄,其实就是用来驻魂的。若不是你告诉我,晋阳的身边有危险,我也不会相处这么一个损办法,想要把他身边的坏人给揪出来!可是这么看来,本来二夫人最有动机,可是现在反倒不是二夫人!这可真是愁啊!”
云熠摇了摇扇子,姿态悠闲地说:“那你有没有想过大夫人?”
我一惊:“晋阳的娘亲?”
“不不不,不可能的!绝不会是晋阳的娘亲!你哪有见过有娘亲害自己儿子的!而且晋阳现在已经是小侯爷,势力渐渐雄厚,若我是他娘亲,一定巴不得抓住这个儿子才是,哪会想要去害他,而且害人毕竟也不符合伦常,所以,我觉得你一定是说错了。”
云熠说:“错不错,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烛光幽微,一灯如豆。
大夫人在青灯古佛前敲木鱼。木鱼声声,在整个幽静的夜里,犹为显得惊人。
“咳咳……”
“你咳嗽干嘛?”我对他说。
云熠看了看扯他袖子的我,冲我微笑:“你等着,别着急。”
我不知道云熠究竟玩什么花样,就在原地傻傻地等着,然后眼见着云熠摇身一变,真的变作了晋阳。
可是这个晋阳看起来身形瘦削,而且体重轻飘飘的,就像是游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
“晋阳”推开大夫人的房门。木门咯吱,大夫人回头。
“啊——”一阵突如其来的尖叫声震动了我的耳膜,我把窗户纸偷偷捅开一层,看去。
大夫人吓得连手中的木鱼也掉了。
“晋阳?”
云熠瞧着大夫人,竟让自己的眼底流出两滴血泪来:“娘,为何不喊我孩儿?”
大夫人一愣,夜风从窗子里吹进来,吹的诵经的布帛四面飞起,竟在这静谧的夜里看起来像是鬼魅。
“孩子,我不是故意害你的,你走就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来,什么?是晋阳的娘亲?
云熠也一愣,那两行血泪滴在地上竟然跟真的一般,朱砂一般的红得刺目。
大夫人急的连连后退,背撞在了香台上,香台上的蜡烛掉了下来。
“孩儿,不是娘要害你的,娘日日为你诵经,只希望你走的时候可以安定些……你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本不该来的……”
我更加看不懂晋阳的娘亲了。
云熠问:“为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娘既生了我,又为何不要我?”
大夫人说:“不,孽缘,一切都是孽缘啊。”
空气中有微微烧焦的味道,原是刚才大夫人后退过程中碰上了烛台,烛台上的蜡烛碰到了诵经时候的布帛,布帛被点燃了,此刻火光渐渐开始扩散……
可是大夫人却根本没有往外逃的意思,而是哭泣着说:“冤孽啊……”
大夫人说:“我原是不该嫁给你父亲的……”
大夫人的讲述在火光中显得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