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百姓见萧七儿是对的,也都一窝蜂的涌向小山头。人们在死亡面前总能激发出令人生畏的潜力,百姓如群兽般涌向山道,道窄且滑,瞬间,许多人被挤下山去。一时间,哭喊声,叫骂声响彻山谷。
李恪险些被人群冲下山,多亏一旁的吴畏将其死死拉住才保得平安。
“下山往城南跑吧,过铁桥,过了铁桥就安全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百姓听了不时有人发出嘶嘶的声音,仿佛那是个绝命铁桥一样。但身后疯狂而至的砂石容不得他们多想,几乎是拥着他们冲下山去。
暴雨疯狂,人们也疯了,无数条自私而邪恶的手臂在黑夜中推开旁人,只为令其给自己让出一条生路。瘦弱、羸弱者在平日得不到公平,但在危险面前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公平,无一例外,他们必须在危险中牺牲,于是,无数的弱者被推下山崖,或者被强壮者踩踏致死……
侍卫官兵护卫着李恪和吴畏,李恪则疯狂的扒拉着人群寻找萧七儿的身影,嗓子喊破了也无人回应。吴畏拉了李恪劝他快点离开,不然待会儿想离开也是不能了。李恪看着山上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向下滚来却无能为力,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充斥着双耳,令他憋闷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一路向山下奔去,继而转道向城南跑,经过让人心惊胆战的铁桥,总算到了目的地。仅仅十米的铁桥却让百姓损失过半,李恪的三个侍卫如今只剩下一个,吴畏的十个官兵活下两个,李恪左臂受伤,面上的伤口更是数不清。
坐在简易帐篷里的李恪望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发呆。刚才的一幕实在惊险,那铁桥绝对是夺命铁桥。他实在不想再去想刚才的惊险一幕,他押了口茶。想到萧七儿不由的心烦起来。
难道她就这样死了吗?她会死吗?李恪眉头紧锁,心,突然疼的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渐渐停了,天也亮了。李恪走出帐篷,满山青翠映入眼帘,湿润空气沁人心扉,他回望了一眼劫后余生的人们心情沉重。
这些满脸呆滞,眼睛红肿的人在昨晚刚经历了生死一劫,而今重又投入到丧失亲人的痛苦中,李恪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望向铁桥方向,那里依然没有萧七儿的身影。
……
昨晚还是满山青翠的乘凉之处,如今经雨水的冲刷,坚实的高山被冲的沟沟壑壑,满目疮痍,丑陋不堪。大块的石头下有无数的尸体,他们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惧和痛苦。
忽然,一滩砂石下有些抖动,紧接着自下面伸出了一只手臂,原来是个人,那人艰难的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砂石,低头看到自己身下之人大叫起来:“七儿七儿,醒醒醒醒……”
石头将萧七儿抱在怀里,不停的摇晃着,可她却没任何反应。他心里一着急哭了起来。临行前吴王交代,此次他的任务是保护萧七儿,可若萧七儿有个三长两短,不但吴王饶不了他,他也饶不了自己。
石头摘下腰间的水壶将水缓缓灌进萧七儿的嘴里,可水却沿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石头这下彻底急了,坐在一旁嚎啕大哭。许是被他粗狂的哭声惊吓到,萧七儿的手指竟动了,接着又动了动眼皮,缓了片刻,她方疲累的睁眼,看向哭泣之人,发现是石头不由笑了。
“石头吗?石头,你哭什么?”
石头闻言一个激灵,急忙擦了鼻涕眼泪,转头见萧七儿果真醒了,激动的涕泪纵横,忙双膝跪地,冲上拜了拜。
两人爬起来搀扶着向山下走去,萧七儿看着山下的那片“汪洋大海”,似乎还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之气,脑中浮现昨晚的惊险一幕,仍心有余悸,猛然间想起李恪,拉了石头急切问道:“殿下呢,殿下呢?”已泪落如雨。
这时搜查的官兵和李恪的侍卫恰巧也到了,见到萧七儿活着,彼此松了口气,忙背起萧七儿和石头就向城南进发。
待李恪再次见到萧七儿,并未表现出大喜过望,而萧七儿却扑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脖子哭起来。在以为自己会死去时,她没有哭,在以为李恪已死去时,她没有哭,不想,竟在再次见到李恪时,哭得不能自已。
而李恪,自始至终只是淡笑,仿佛他并没有经历生死离别,命悬一线。只是在抚--摸萧七儿秀发时,随着她的哭声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待萧七儿冷静下来,李恪冷面吩咐,日后萧七儿再不可贸然行动,否则家法伺候,萧七儿连连点头。
萧七儿端着药碗坐在木板床旁吃吃的笑。昨晚,她被石头压在身下将要窒息,在生命危在旦夕时她脑海里都是李恪,她甚至不怕死,也不怕他死,只怕不能同他一起死,只怕与他阴阳相隔,再不能见面。
又想起昨晚李恪毫不犹豫的拉起她的手,当时她的心乱极了,可又甜甜的,那是一种什么味道?甜而酸,暖而柔。难道这就是多情文君爱上风流相如的感觉?难道她已对李恪芳心暗许了
萧七儿看着昨晚被李恪拉过的手笑的娇羞柔美,她细细闻了,上面仿佛还留着淡淡的兰花香。昨晚靠近他时,就觉淡淡兰花香袭人,沁人心脾。她想起李恪的脸,一颗心竟狂跳不止,她忙按住胸口,生怕那颗心跳出来
萧七儿正在春心荡漾,却听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好像是李恪的声音,声音中压抑着愤怒。她忙放下--药碗冲了出去
李恪跟吴畏对面站着,吴畏正面红耳赤的分辨:“殿下,我指天发誓,我没有贪过赈灾的款,一个钱都没有拿过。殿下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这事儿要是传到皇上那里,我,我这条小命可就没了呀。殿下,我于相州百姓而言,是有功的呀,我带领着他们抵抗洪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