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马伯文笑道。
“您跟我介绍下您的厂子吧，我看您这里地方也不小，是不是也生产很多品牌的洗发水啊？！”马伯文故意把谈话的焦点，转移到洗发水上。
“生产谈不上，我们这里是二次加工厂，这里有很多大公司的授权，我们根据授权加工生产，只是你们潘美公司一直没有给我授权，李寒峰虽然是我的发小，这件事我谈了更多次，李寒峰就是不肯松口，我就不明白了，潘美公司给了李寒峰多少的年薪，能让李寒峰把手底线，坚持原则这么强！王杰辉这个人要比李寒峰懂得变通多了！”赵三眨么在三角眼，猛地深吸一口烟，吐了一个烟圈。
马伯文的视线中，赵三的容貌在烟气的笼罩下，变得模糊起来。
“李寒峰是个好人，这没错，可是要说挣钱经商，他真是差了很多，他这个人原则性太强，不懂得变通，有的时候，原则性强，不是一件坏事，但是凡事无绝对！”
“咳咳！”
赵三咳嗽两声，赶紧拿起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另一只手，轻轻地把烟灰谈及圆形的烟灰缸内，动作轻盈而熟练。
马伯文看着一些公司授权的名单和项目，很多都是授权赵三的厂子，加工洗发水，只有一家公司授权赵三可以生产香皂，这型公司中，有几个企业也是小有名气的，马伯文当初在李寒峰的办公室，看到半年度的公司销售报表的时候，有几家公司的业务销售量，李寒峰托人弄来了数据，当时，马伯文还分析了很多数据，得到了李寒峰的好评。
“赵经理真是一个聪明人，自己只要一套简单的勾兑生产线就能山鸡变凤凰啊，我如果猜的没错，您可能还申请了商标。”马伯文笑嘻嘻的说，脸上挂着恭维的表情，当然，这表情完全是逢场作戏而已。
“哈哈！马助理！”赵三哈哈大笑：“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李寒峰真的很有眼力，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注册了商标，而且收益还不错！”
马伯文不是凭空猜测，而是在赵三的办公室，远处的一堆材料下面，看到了一张商标申请的表格，马伯文猜测，赵三可能是注册了商标，因为注册商标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一年，马伯文猜测，赵三的商标应该是没有注册完成，自己假意帮助赵三注册商标，就可以获赵三厂子的很多信息，在查清楚赵三的底细之前，不能说分公司洗发水的事情，马伯文已经初步猜到，赵三很可疑。
通过赵三对李寒峰的评价，很可能是赵三多次要求李寒峰，把潘美哈尔滨分公司的洗发水二次加工授权给赵三，李寒峰应该是断然拒绝了。
王杰辉与赵三的关系不一般，自己说话要小心为妙。
“赵经理，商标的注册一般情况下，过程都很漫长，我有个同学在税务系统工作，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让他帮帮忙，没准时间会快点！”马伯文说道。
“恩！这样最好了！先谢谢了，资料已经提交了，现在正在审核阶段！就不麻烦马助理了！”赵三的戒备心理很强，扫了一眼马伯文。
马伯文收起茶几上的合同，“感谢赵经理，不知道您买了我们的洗发水，用来加价销售，还是二次加工呢？”
赵三笑了笑，“什么事，也瞒不过你小子！这是我的事情，我想，我要怎么做，是我的权利，哪怕我把全部的洗发水，用来洗澡，这个你们卖家也无权干涉吧！啊！哈哈！”
“是！是！”马伯文笑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厂子我可以进去参观一下吗？”马伯文问道。
“我们的厂子在改造，现在里面乱的很，我都没有心情进去！”赵三无奈的说道。
“那行！下次有机会再来参观！”
“参观谈不上！马助理，给我代问王杰辉，王经理一个好！我们也是好久没见了！”赵三站起身来，算是下了逐客令。
“那我先走了！”马伯文说道：“感谢赵总的慷慨！让我又完成了很多销售任务量！”
赵三说道：“应该的！就是看在李寒峰李总的面子上，我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啊！”
马伯文说了几声谢谢，迈着大步子，跨出了赵三工厂的大门，这个地方真是有点偏僻，马伯文没想到的事情是，赵三跟自己签了合同，为什么不跟王杰辉签？可能是王杰辉太“黑”了，没有这么大的折扣，目前也只能这么想。
马伯文走后，赵三拿起了电话，“喂！王总！”
“赵三！什么事？”王杰辉正在睡觉，被吵醒，没有好气的说道。
“你怎么让马伯文来我这里了？事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赵三埋怨道。
王杰辉骂道：“一个马伯文，毛还没张全的大学毕业生，你还对付不了！”
“王总，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马伯文不好对付，鬼着呢！”赵三吸着烟，两个鼻孔冒着烟气。
“你是大鬼，他是小鬼！你还弄不了他吗？”
赵三狠狠的说道：“你和李寒峰的饿恩怨，我已经彻底了清了，不要再把我牵扯进去，我不希望在看到马伯文这个人，请你也不要影响我的生意，挡我的财路！”
“老兄！我才不是挡你财路的人，真正挡你财路的人，是李寒峰，用不了多久，哈尔滨分公司就会被我掌握，到时候，按照你我之前谈好的授权费，我把洗发水的二次加工授权给你，相信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的洗发水，卖的最好。”王杰辉挂断了电话。
赵三对自己的工厂遮遮掩掩，也没有不承认自己二次加工的事情，这里明显就是一个二次加工的分装公司，马伯文走出大门没多远，从赵三工厂的后门，开出来一辆货车，货车山装满了货物，一箱子压着一箱子，货物上面还有尼龙绳子网着。
滴滴！
货车司机摁下了喇叭！
马伯文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忽然，马伯文心中生出一个念头，为什么不问一问这个货车司机呢，或许有一些其他的发现。
“停下！师傅！”
马伯文蹭的一下，来到马路的中间。
吱吱！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你妈的！你不想活了！看不见路，你瞎啊。”货车司大吼道，嘴里叼着烟，还冒着浓浓的烟气。
“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马伯文来到货车司机的驾驶室旁边，从公文包内麻利的拿出一盒烟，是红塔山，软盒包装的。
司机师傅是个烟鬼，看到马伯文手中的红塔山，眼睛一亮，脸上的神色也好了很多。
“你小子，不要命了。”
马伯文递过去一根烟，拿出打火机给火车司机点燃香烟，“我是业务员，产品卖不出去，压力太大了，房贷都还不上，银行每天催我，就跟催命似的！大哥的货，这么满满的一大车，销往那里啊？”
火车司机大口的吸了一口烟，脸上漏出满意的表情，“恩！这烟就是不错！一分价钱一分货呀！我这是去红石镇，那附近有十几个村子的批发部和小卖部！你不知道，兄弟，这赵三的货，在那边特别受欢迎，价钱低，又实惠，又好用！”
“红石镇？”马伯文自言自语道。
“对！距离哈尔滨市区有段距离了！路不太好走，开车，差不做需要半天吧！”货车司机很快把一根红塔山抽完了，又紧接着说道：“赵三这是二次加工的厂子，说白了就是贴牌生产！他这个人黑白两道都有点门路，你跟他谈业务，可要小心啊！”
看来真是如此。
马伯文索性把剩下的半盒烟，全部给了货车司机，这烟还是上次与赵俊磊、武鹤轩在海鲜烧烤大排档，吃饭的时候，赵俊磊抽剩下的。
“谢谢啊！小兄弟！”货车司机看着手中的烟，如获至宝。
马伯文闪到马路另一边，货车司机向马伯文招了招手，扬长而去。
赵三这个人，真不简单！
饿着肚子，马伯文没有吃饭，回到分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将近五点多了。
回到办公室，马伯文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小会后，又喝了很多的水，才感觉到肚子没有那么饥饿。
拿出了合同，马伯文来到了王杰辉的办公室。
所有的销售合同，都要经过王杰辉的手，毕竟销售是销售部门的事情，这些合同还要去公正部门做公正，这也是上海总部对全国十几家分公司的统一要求。大的支出费用，分公司是没有权利直接审批的，需要上海总部的认可，潘美对分公司的管理还是很到位的，分公司职工的工资和将奖金，也是在总部发放。
什么是企业的命脉，钱就是企业的命脉，潘美公司牢牢的把控着分公司的命脉，确保分公司不发生一些贪.腐,乱账和其他问题。
王杰辉打着哈欠，很没有精神，手上还夹着半只燃烧的香烟。
“王主管！”马伯文笑了笑，“这是三万元的单子，真的谢谢你，赵三这个人很不错！”
马伯文把销售单子，放到王杰辉的桌子上，转身就要走。
“不错嘛？”王杰辉阴阳怪调的说道：“能从赵三的手上签下了单子，你真是可以的？赵三科室一个铁公鸡，一毛不拔呀！”
“那里！王主管，我是以诚待人，诚信为本！”马伯文说道。
“哈哈！”王杰辉哈哈大笑，“好一个以诚待人！怎么样？查清楚了？李寒峰跟赵三的关系你也知道，你不怀疑那批洗发水跟李寒峰有关？赵三的工厂，就是一个二次加工车间，干的是五马倒六羊的事情，这个，你应该知道吧！如果咱们公司前些时日，那批一次充好的洗发水，被掉了包，那李寒峰最少到手也有十几万，赵三也少不了好处！”
“王主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马伯文愤愤的说道。
王杰辉一抬头，马伯文看到了王杰辉脖子上的吻痕，那几个吻痕清晰可见，就好像刚发生不久的一样，实际上也是如此，中午王杰辉与赵甜一起吃午饭，吃完了饭，王杰辉索性跟赵甜开了一个钟点房。
马伯文觉得王杰辉这个人十分的恶心，宋芳姐为了他，去妇幼保健院做人工流产，而这个王杰辉却跟赵甜厮混在一起，着实让人觉得可恨。
“合同交给你了！”马伯文一刻也不想在王杰辉的办公室停留，看见王杰辉的那张脸，想到宋芳，他心里就难受。
一个男人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玩弄女人的感情。
“马伯文！”王杰辉大喊一声。
“我实在帮你，你只要盯住赵三，就能知道李寒峰做的那些偷梁换柱的丑事！我最后警告你，不要跟我对着干，更不要跟潘美公司对着干！你要搞清楚形势！”王杰辉小人得志的表情，溢于言表。
“我坚持原则，相信事实！”马伯文头也不回的走出王杰辉的办公室。
赵甜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手中拿着镜子，反复的摇头，照着自己那张并不出众的脸。
“马伯文，你过来一下！”
马伯文在赵甜的办公室门口停住脚步，看了看赵甜，心里有点没底，不知道赵甜叫住自己是什么意思。
走进赵甜的办公室，马伯文没正眼看赵甜，赵甜一直在照镜子，持续了有几分钟，马伯文就这样，一直站着，也没说话。
“把门关上！”赵甜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镜子，抿了抿嘴唇，让涂在嘴唇的口红颜色更加的均匀些。
马伯文顺手把门关上，瞟了一眼赵甜，真的没感觉到赵甜的面貌中，有一样是好看的，你要说是眼睛，赵甜的眼睛很小，还是单眼皮，似乎没什么神韵，眼见还有很深的鱼尾纹，鼻子很小，也不挺拔，嘴巴似乎有有点大，显得与面部很不协调，唯一看着顺眼的，可能就是赵甜的头发了。
“坐下！”赵甜指了指马伯文身边的沙发。
马伯文说道：“赵总，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快要到下班时间了！”
说出去，这句话，马伯文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赵甜是一个工作狂，加班对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自己说下班时间要到了，那不是跟赵甜对着干，打她的脸吗？
赵甜罕见的笑了笑，“看看我，有多大？”
马伯文听见赵甜的话，心里一惊，后背的冷汗都快要留下来了。赵甜的长相，明显是偏老的，比武鹤轩长的都要着急，说她四十岁，也不为过。马伯文也没听别的同事说过，赵甜的年龄，赵甜在哈尔滨分公司，就是一只母老虎，人们谈虎色变。
如果说赵甜二十几岁，这显然也不现实，赵甜肯定是三十岁，甚至三十五岁的姑娘，至少马伯文这么觉得。
“有这么难回答吗？”赵甜盯着马伯文问道。
“赵总？您！……您找我什么事？”
赵甜微微一笑，漏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别给我转移话题，说，我到底有多大？”
“您！您三十岁出头！”马伯文挠了挠头，很无奈的说。
“嗯！你这个回答，很中性！”赵甜紧接着说道：“你是第一个很明确的说我的年龄超过三十岁的人，在整个公司，你说了实话，这个问题我几乎问过咱们公司的所有人，他们的回答五花八门，你的回答，我最满意，这个问题是很严肃的，有一天你当了领导，你也可以用这个问题，考察你的下属，他们的回答，决定了他们未来在公司的发展！”
马伯文没想到，赵甜还是一个很理性的女人。
“我看过很多心理学的名著，看来看出还是佛洛依德的《梦的解析》最为直观和深奥！你是哈尔滨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很优秀，我也了解了你的家庭情况！”
赵甜在不停的说着，马伯文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不知道赵甜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来了半个月的时间，干的很好，加上今天签的单子，你一共已经完成了二十一万的销售任务量，全是新产品，按照之前公司的规定，再有四万的销售额，你的个人销售任务就算完成了！”
赵甜手里拿着一张纸，向着马伯文走过来。
马伯文心里一阵担心，赵甜的耳朵真灵敏，王杰辉的办公室到这的距离这么远，她竟然全部能听到。
“你的正式任命通知，而且你转正了！你现在是上海潘美公司，哈尔滨分公司的总经理助理，恭喜你！马助理！”赵甜递给马伯文一张传真文件，这一页文件上有很多人的签名，人事部的宋芳，李寒峰，赵甜，还有上海总部分管人事的老总，剩下的一个应该是总公司的大领导，任命文件上，还盖着几个公司的公章。
马伯文看到了李寒峰的签字，之前，李寒峰没有在自己任命文件上签字，这个签字一定是最近才签的，说明总经理李寒峰没有出事情，人一直在上海总部？
接过任命通知，马伯文赶紧站起身，“谢谢赵总！我知道我能这么快通过考核期，您的功劳居功至伟！”
赵甜一脸平静的说道：“不能这么说，是你自己业务做得好！工作出色！最近上头又在问前段时间，分公司过期洗发水的事情，你准备的怎样了？查清楚了？！”
“有了眉目，只差最后的一步了！”马伯文说的是实话，他决定去红石镇一趟，摸查清楚，如果能查到那批过期的洗发水，这件事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赵甜脸色一变，很不好看，“查到什么程度，随时向我汇报！记住了！”
“是，赵总！”赵甜的表现，马伯文有点意外。
“下周一上班你去财务，把你上次去沈阳出差的差旅费和补助领了，补助是按照总经理助理的标准给的，一天两百元！”赵甜又叮嘱道：“查到什么程度，一定要跟我说，绝对不要擅自做主，尤其是上海总部那边，哈尔滨分公司的一切信息，想要告知上海总部，必须要经过我，记住了！”
“明白了吗？马助理！”赵甜面容变得很冷酷，盯着马伯文说道。
“赵总！我明白。”
马伯文觉得赵甜这个人有点喜怒无常，现在感觉很压抑，“赵总，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马伯文的前脚刚卖出赵甜的办公室，赵甜说话了。
“马助理！你的运气不错，你现在的职位，是很多大学毕业生，奋斗五年，甚至十年，都不一定得到的，你现在是拿年薪的人，有季度奖金和年终福利的高管，我希望你明白，这一切是谁给你的！”
“感谢赵总，我明白！”马伯文毫不迟疑，立刻说道。
“我能给你，也能让你失去！”赵甜留下一句话，示意马伯文离开。
马伯文快步离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感觉到一直以来，从未有过的压力，这个赵甜话中有话，马伯文的直觉告诉自己，赵甜跟公司的那一千多瓶过期的洗发水一定有关系。她是一个有手段的女人，先给了自己一个甜枣，之后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毒酒，要吃甜枣还是喝毒酒，你自己选择！
越是这样，马伯文的心里越是担心，自己一定要还原事情的真相，给上海总公司一个交代，总公司为自己发那么多的薪水，自己不能做昧着良心的事。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很晚，马伯文中午没有吃饭，索性晚饭带午饭一顿吃了。
煮了两碗面，马伯文吃的一干二净。
夜幕下，小出租屋出奇的安静，马伯文索性拿起一本关于经济学的书籍，看了起来。
几个小时过去了，马伯文觉得屋里太安静了，安静的可怕，让人睡不着。
马伯文放下书，想起了何馨，想起他跟何馨的那一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