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在主位上的感慨,让台下之人开始议论,伍孚、张邈二人面露惋惜之色,伍孚本就是忠贞之人,不然也不会受董卓赏赐后,又亲自刺杀董卓,只不过没有成功罢了,张邈乃是侠士,自然敬重忠臣,其余众人多都面露愤色,甚至有破口开骂那当朝宦官,显得有些群情激奋,唯有许攸、边让二人脸色不变。
成煜看此时众人的表现算是明白了袁本初的想法,这是想要自己为由头来言责宦官啊,自己暗坐一旁,却不想也躲不过去,袁本初好一个阳谋,无论自己是否看出他的想法都不得做这个引言人,若不引言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懦弱。
见此成煜站起向袁绍做辑讲“袁君之言,煜代先父鸣谢于心,想先父忠贞一生,却不想惨死于小人之手,生为人子,不能替父正名,实则有愧人子,不曾想先父之事竟藏于袁君心中,煜拜谢袁君”,说完就施一大拜。
拜完之后继续说道“家父虽死,想必亦也无悔,只是天子受宦官迷惑至今,虽一届布衣却也饱受天恩,若能令天子看清这宦官,煜愿效先父之径,只恨这不公”
袁绍虽是想要让成煜起个抛砖引玉之用,不曾想成煜说的这么好,虽脸色依旧显得有些萧瑟,但心中也不由大喜,暗暗想“这成煜倒是有些能耐,将来说不定还是有些用处”,将成煜在自己心中拔高了一些。
袁绍连忙开口“虽未有幸见过成使君,想必煜之不逊其父之风”。
伍孚开口说道“忠义之后,岂非寻人,实乃大丈夫”,伍孚与袁绍虽都是反对宦官,但是他们的出发点还是有些不一样,伍孚忠于天子,认为天子是受了宦官的迷惑,而袁绍并非这样认为,而成煜的言语中透露着忠于天子的意思,自然让伍孚对他又亲近了一分。
不光伍孚,周围一圈人听完后都暗自点头,只有许攸有些嗤之以鼻,心中暗骂迂腐。
听完两人的夸奖后,成煜又做辑后才返回末席,他的作用已经使用完了,剩下的看袁绍的了。
坐在主位上的袁绍见众人都神情思索,又说出一个令大家措手不及的消息。
“天子以收回皇后的玺绶,怕是不久便要将其打入冷宫”。
众人一脸惊鄂,王甫等人想要废除王皇后的朝野都知,只是此事持续了一年之多,众人都以为是天子不愿废除皇后,不曾想此事宦官已经挑唆成功了。
此事成煜是没有印象的,他所清楚的事情都是黄巾起义以后的事情,不过他也能想到废除当今皇后后的平衡失控。
边让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当今皇后又无过错,一群不全之人竟敢废皇后,天子当真无识人之明,竟妄信一**狞之徒”。
“我等身为臣子,岂能枉议天子,只怪宦官祸乱朝野,蒙蔽天子,才至于此”,坐于左侧的首席伍孚开口。
边让听完伍孚的话后有些不服,开口辩道“若是天子有识人之明,又岂能是今天这个局面“。
“天子只是受了宦官的蒙蔽,若能除去宦官,天子必定醒悟,必能还一个朗朗乾坤,伍孚与其争辩。
“恨不能提三尺之剑,手刃国贼,事若成功,身首异处又有何惧”,伍孚说了说自己的宏愿。
边让见伍孚情绪激动,也不再回应,一旁冷眼看着,心中暗暗不服。
成煜虽不认同伍孚的前半句,但是后半句还是认同的,若是能清扫朝野,那也必定青史有名了,想到这里抬头看了看上方的袁绍,不知道袁绍是不是受到了伍孚的启发才诛的宦官。
只是诛宦官之后的事却并非那么易,杀宦官等于无视皇权,做了这件事无非两个结果,一个像霍光那样做一个权臣,要么坐着等死,即使做了权臣,后辈也难善终,若想善终,则只能代替。
堂上虽大多不太认同伍孚的话,但看伍孚说的有些激动,也不再反驳。
台上袁绍听完伍孚的话后,看了他两眼,暗暗将此人划出自己的亲系范围之外,又看了看边让暗暗点头,见此时堂上的议论有些偏题了,袁绍暗示了许攸一眼,许攸微微点头,暗示袁绍放心。
伍孚环视一周见无人应和,心中不免有些苦涩,也不愿再多说,大堂之上一阵寂静。
东汉皇帝多是幼儿即位,加上当天子实在是令人失望,至此无论张邈这样的侠者还是边让这样的士子都是不太尊重的。
许攸见众人都不再说话,缓缓走到堂中,面朝众人开口。
“德喻兄之言虽不敢苟同,但宦官实属我等士族之敌”。
众人听到这话都缓缓点头。
“皇后无错确遭天子废除囚禁,还将一众亲朋纷纷下狱,这是欲将一干外戚清除干净,诸位可知此事的后果”,许攸捏着自己的八字胡须问向众人。
在座的都无过多的政治头脑,想不通此事与自己士族有什么过多的关系,都沉默不语,坐于门旁的成煜却明白了许攸的意思。
“当今外戚若被铲除干净,日后新的贵人定是要对宦官心存感激,只怕那时宦官更是肆无忌惮了”,成煜缓缓的说了出来,不过说的还是有些保留,保留的话是日后士族要独自对抗两大势力了一段时间了,这话他不好说出口,毕竟他现在已经不属于士族这一列。
“正是,若是照此下去,处境堪忧”,许攸悠悠的说道。
众人听完成煜的话,都收起了小瞧的念头,袁绍脸上充满了赞赏之意,成煜的出彩,也增加袁绍的拉拢之心。
“不知本初意欲何为”,说话的是张邈,张邈也无过多的政治头脑,但是家中颇富,而且一掷千金。在座的各位都明白今日的宴会怕不是单纯的宴会了,齐齐的看向袁绍,静候下文。
“皇后被废已是不可逆,但若能搭救宋君侯等一干人,日后至少可为我等士族一大助力,宦官势力至少会忌惮三分”,袁绍说出了今日的设想。
宋君侯指的是宋酆,也就是宋皇后的父亲,宋皇后即将被废,一干亲属接连下狱,连曹操也是间接因宋皇后而被罢的官。
“请问袁君,该如何搭救”,问话的是位于左侧第二位的一人,名叫阳过,字改之,其父乃是司隶校尉阳球。
“吾欲请叔父出面见天子,只是仅我袁家怕是不足触动天子,在座诸位都是望族,届时还望诸位能多多协助,天子见众,定能饶恕宋君侯一等人,若能功成,绍登门拜谢诸位”,袁绍双手做辑说。
听懂了袁绍的话的成煜心中暗暗想“这是要袁家打头阵,顺便招笼其他家族为羽翼么”。
“本初欲让我等难堪?此乃我等份内之事,吾等必立于本初身后,诸君以为否?”,张邈回到。
“大善”。
“一群阉割之人竟敢如此,若我为将军,定将这群猪狗之辈除尽”,阳过狠狠的说道,这一点继承了其父的风范。
“说的好,若能除去宦官,舍去一身皮肉有何惧!”,伍孚应喝着。
“二位高洁,煜虽布衣,亦往二位所想之事,若有差遣,必驱身所至,虽死不悔”,成煜也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好好好,有了诸君之言,何惧之有”,袁绍看的出来很是高兴,今日的宴会的目的已经达到,一个反宦官的利益小集团已经达成。
事情已然谈妥,剩下就是真正的宴会,袁绍招来歌姬起舞,堂内杯盏交错,歌声缭绕,也让成煜见识了上层人物的生活。
看着堂上的众人的表现,成煜有些怀疑事情的成功性,固然结成一个利益集团好处多多,但是怕是更会遭宦官集团的仇视,况且宦官欲斩草除根,岂能善罢甘休,怕就怕最后反而惹祸上身。
成煜坐在门旁独自喝着酒盏中的佳酿,心中的思绪开始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