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壇川古道,蝉鸣起伏,朝露划过草尖,坠地。飞鸟冲天,地平面上一片乌云席卷而来,大地为之颤栗。
……
距离古道百里外,坐落着一座古城,清澈的韩溪从中穿过,给古城平添了分静谧与安宁。
“馒头喽……热腾腾的馒头……”
“炊饼,又香又脆的炊饼……三文钱一个喽……”
八月的壇川,秋风和煦。晨曦破晓,洒在齐鲁大地上仿佛镀了层金箔,袅袅炊烟,伴随着三三两两小贩的吆喝,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晨市一角,馒头铺。
清晨伊始,街上行人并不多,馒头铺的学徒们便开始忙碌起来,先把后院灶火上馒头屉取来,又两人一组把那一屉屉白花花,热腾腾,喧软可口的大馒头,移到店前街上,三四个伙计收拾开方桌长凳摆放着几叠咸菜,五六个小厮添火下料支起一口大锅,里面熬煮着热腾腾香喷喷的小米粥,黄澄澄的味美、暖胃,着实饱腹、驱寒。
不久后店内探手把门帘掀开,白色水雾从中飘出,走出一个挺着大肚子一身横肉的中年看着忙碌的伙计,若有所思。
“掌柜的有何吩咐?”
他一出店,一旁擦桌的伙计便小步跑来谄笑道心中却有些发虚。
别的不说,单说这大肚男脸上两片横肉,铜铃般的大眼,破锣的嗓声就让他看上去不像是个老板倒像是杀人越货的山匪或干砍头营生的刽子手。
“还不快去干活,你这个惫懒的夯货!”
大肚男似乎在找些什么,有些心烦一脚把伙计踹开,周围几个伙计见状更是战战兢兢低头忙着手上活计,四下望去,大肚男不由得攥了攥拳头,片刻后又缓缓松开终究一无所获,只把右肩的白手巾挂在左肩上,便要转身回屋,突然怔住,看向一旁柳树冠上晃动的枝条,目光一凝。
“刚刚那是什么?!”大肚男揉了揉眼,嘟哝道。
“掌柜的,是一只喜鹊”
那个伙计早爬起来,忙取出白布擦了擦大肚腩额上汗珠谄媚道。
“哼,就你会说话”
“嘎嘎……”
大肚男瞥了眼长杆处有乌鸦声传来,落下一阵柳叶,他抬脚还没踏入门槛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随即转身喊道:
“你们都精神点,那个小兔崽子再敢来偷老子馒头,你们就都别想着吃饭了!”
大肚男愤愤道,脸上横肉都在颤动,显然口中的‘小兔崽子’让他恨得不轻。
“掌柜的放心那个小兔崽子再敢来偷东西我们就打断他的狗腿!”一旁正在忙活的麻衣伙计听到后连忙表着决心,手上活计却不敢停下。
“放心吧掌柜的!”
“对!打断他的狗腿!”
几个伙计纷纷附和。
大肚男又向周围扫了几眼,还不忘向那柳树望一眼,才打了几声哈气进去了。
“窸窣……”
在大肚男进入屋后不久,柳树上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星眸俯视下方,眉星剑目,英气逼人,只是有些腥红的眸子和攥紧的拳头显露着他的愤怒。(张楚十四岁)
……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古槐树下少年惫懒的伸个懒腰,晨曦透过层层密密的枝叶洒在他清秀的面庞,一身满是补丁的百衲衣,映衬得则是一双澄澈的眸子,这个孩子还只有八岁。
“恩?!”
半梦半醒中的张楫翻了个身,小胳膊不由得伸过去扑了个空,眉宇间有些疑惑眼睛却没睁开不停地向周围摸索突然一怔:“哥哥不见了?!”
“楫弟快跑!”
张楫揉了揉眼睛茫然起身,却见到张楚抱着馒头冲张楫叫喊。
“额……馒头?恩!”
张楫显然把目光首先放在了馒头上慢了半拍虽然不明白为何要跑,但还是冲着城北大道跑了去。
“抓住那两个小畜生!”
“别让他跑了!”
果然在张楫跑后不久,转巷后面跑出几名伙计打扮的人手上拿着擀面杖、扁担,追了过去,远远处还能见的那臃肿的大肚男费力的追赶,脸上横肉抖动,额上青筋显露。
“快跑啊!”
仓促间,张楚见到张楫落后不少,也就把馒头揣在衣服里,一手抓住张楫,速度快了不少。
……
“等等……”
张楚忽然停下,看向城门口一脸严肃,却不见张楫。
“弟弟?”张楚喊道,有些发慌。
就凭那几个小贩的品性,想到这里张楚有些不敢想,右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那里有一把短剑,平日里就藏在麻布腰带里。
“哥哥……我在这……”
原来慌乱中的张楫被张楚拉着跑一时也就没顾得上脚下,再加上张楚也着急,没有注意脱手的张楫,小张楫摔在地上的连发巾都脱落开一时间显的颇为‘凄惨’。
张楚见了张楫,顾不得他站好连忙拽到一边,盯着城外一动不动。
“怎么?”
张楫开口,年幼的他显然对于如今的状况有些搞不清。
“嘘……”
张楚目光一凝,指着城外回头道:“有马蹄声,数量不少”
一旁的张楫闻此噤声不语,他也发觉到了地面有细微的颤动,瘦小的身子更在秋风中发颤。
“这回看你这两个兔崽子往哪里跑!”
“走!”
兄弟俩跑了没多远,五、六个伙计就冲了过来。
张楚一手把张楫护在身后,一手行云流水般抽出短剑,短剑在阳光下发出夺目的光芒。
“你们不要过来!”
一群小贩哪里见过这个场面一时有些发愣。
场面倒是僵持下来。
“给我去死吧!”
大肚男仿佛遭到挑衅一般突然从后面拨开小贩冲出暴起,擀面杖顺势向下直奔身后的张楫打来。
只是他不曾注意那双眸子中的愤怒,还有讥讽。
“去死吧!”
下一刻,小贩突然怔住,骇然的瞪大眸子,逐渐把头低下难以置信的看着被抽出的短剑,右手的擀面杖也滑落地上。
“嗖!”
张楚把短剑拔出,血水沿着血槽滴答淌在地上漆黑如墨的剑身未尝有半点污浊。
“哥哥……”
张楫难以置信的看着张楚,此时的小贩腹部鲜血彻底开始淌出,地上慢慢的殷红一片。
“他们……都该……死!”
那一刻身上沾满鲜血的张楚狰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