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泼墨,幽暗到了极点。
南山顶上,群星之下,散发着蓝色幽光的烛火组成了一座精巧的法阵,以至于整座大山唯有这山崖才有月华、星辉洒下。
“这……这……是哪里?孤为何在这里?!”
突然出现的是一位醉醺醺的中年皇者,宽大的黑袍上绣着一条九爪金龙,左手上持着一尊酒,右手放在剑柄虽有几分醉态,但眉宇间气势依旧不俗。
“摩崖”
最终皇者目光落在不远处沐浴在月光下巨石上略带重影的‘摩崖’二字,心中咯噔一下,酒登时醒了不少。
晏婴,这是他的名字。他还有另一重身份,当今大秦的皇帝,承继地位不足一年。
上一刻他还在寿阳宫欢饮,如今却孤身在南山上,让他心惊。
“啊?!这!”
晏婴失手把酒樽倒下,这才发觉自己处在一群错落有序的幽烛中央,随着酒樽跌落,酒花四溅,幽烛却不增不减,甚至不为夜风所动,仿佛静止一般与星光一同照亮这片天地。
“南山,神迹?!”
这一刻晏婴满面震惊,醉意全无,转而把目光再次看向摩崖,前路多了两排幽烛,造就一条间隔七尺的小路,小路前方则是朦胧一片,仿佛把黑夜、星光、烛光交织在了一起,说不清、道不明,哪怕他是天下少有的高手也看不破。
……
帝都,咸阳。
皓月当空,把整座咸阳照映的宛若白昼。
“咚!咚!”……“咚!咚!”……
“寒潮来临……关灯关门……”
风卷残叶,咸阳的深夜显得空荡荡的,锣声发出回音,平添了一分肃杀。青石板路,驼背打更人一手木棒,一面铜锣敲打着,节奏分明。
“哒……哒……哒……”
若有若无,缥缈诡异的声音传来,打更人似乎全然不知,敲打着沿街巡视去了。
打更人走后不久青石板上逐渐显现一根黎杖,旋起一片落叶,“唰”的一声,飞射而去。
黎杖消失不久,树冠发出了轻微的晃动,惊起了夜鸟,桠枝枯叶上夹杂着几点殷红纷纷而落,最终掉下一团黑影,鲜血殷红了地面,黑蛟皮甲上一枚微不可察的蜘蛛烙印升起了一点白烟,逐渐笼罩了整具尸体一同缓缓消散。
“咚!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远处的打更人依旧在走着,步伐随意头也不回,晚风带起了一片又一片泛黄的落叶,任谁也不会知道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
“呼呼……”
晏婴走到甬道前,突然两股气流碰撞出一阵怪风,幽烛左右晃了,晃就好像是两股风的碰撞,随后幽烛一排向左,一排向右就此分开,更加显得诡异好像开启了不知名的大门。
晏婴把手放在剑柄,三尺宝剑发出了细微的颤抖。
宝剑长鸣。
一道白光,剑锋刺了进去,乱风随即止住。幽烛忽然定住。
晏婴走到摩崖前砰的一声响,摩崖自动分出一道石阶梯,一步步走上去,石梯顶上是一方高台。上面萤火飘荡,仿佛金精一般。
不过晏婴却毫不在意因为现在他可以确定真正吸引他的是摩崖的下方千丈深潭——洛渊!
……
“哒!”
黎杖再次叩响,已在首阳门外。
首阳门,咸阳皇宫的门户,由帝国最精锐的步军——玄甲军拱卫,深夜之中除了火把在夜风下摇曳,巡逻的脚步,再无一点声音,在这里时间仿佛静止,三步一哨,十步一岗,黑甲腰刀,肃杀如秋。
不过固若金汤的防御,帝国最精锐的步军,依然没有察觉到再度消失的黎杖。
黎杖声在皇宫内敲响,青石板路。
……
洛渊,传说中的潜龙之渊。
晏婴走上前,沿着摩崖向下望去。
黑夜之中几点萤火从洛渊飘出直升入天,晏婴挥出佩剑走向摩崖,却不禁退了几步,只见下方无数萤火升空,好似倒落的金雨。
“这……”
晏婴望着深不可测的洛渊不禁退了一步,复上前去一条巨龙蛰伏在洛渊之中,条条龙须随波而动,而这漫天萤火想必便源于此。
倏忽间那巨龙睁开眼眸看了眼晏婴,晏婴直接被一股威压笼罩瘫在地上。
龙威!
准确的说只是匆匆一瞥,就让晏婴不堪重负,喘着粗气。
烛龙朝天把口一张吐出一团火球便缓缓沉入深潭不见。
“这是什么?!”
晏婴再难掩心中震惊只见那团火球之中有一只火红色的三脚乌鸦——三足金乌,逐渐向上飞去。
此鸟一出,星象归隐,夜幕动荡,振翅长空,洛渊上方陡然现出一个炽热的白点并在不断扩散。夜昼间的更替无比清晰的展在晏婴眼前呈现。
那一刻在晏婴眼中远比烛龙来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