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在SNEC的时光其实并不长。不久我就跳槽去了一家外资公司。年轻的人要的是新鲜激情能发挥创造力的地方。而方兴未艾的IT行业很吸引人,取得的成果实实在在显而易见,不像文艺,比如我现在写的书,好不好说不清,唯一准确的只有字数。就像奥运会体操和赛跑,我选择了赛跑,这种不美但成就感明确的项目。
任鸣好像很赞同我的选择,送别的时候笑盈盈地说他也要想办法出来。我想他也是说说而已,毕竟十年了,谁都不愿再改变了。
新工作的忙碌让我很少再有时间考虑这个人的whereabout,更别说联络了,我想应该不会再有让我震惊的事情了,因为他的身世经历我已然了解,然而世事难料,无人可知。
那天我回老公司拿一份人事调用材料,去玩人事处后顺便自然去动力部看看老朋友们。大家见我都很热情,问寒问暖,半天我突然发现少了一个最高大上身影。
任鸣哪去了?
大家沉默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的表情,这些表情后来我印象深刻。
陈经理笑笑打破了片刻的沉默。“他又不太好了,他妈抓他去医院呆几天。。。。。。”
我问清了市精神病医院的地址和床号后又寒暄了一会儿离开了SNEC。
天很蓝。
这个兄弟怎么我走了才几天就又不好了。想想当时咱都挺开心的嘛,Hooray, hooray!......现在想想当时有些过于把自己当回事了的想法促使我骑了老远老远的车总算找到了精神病医院。
到医院冷清的大门时,天已灰暗。
我走在病房大楼投射的灰暗的阴影里,他应该是最里面的那一栋。
我见到他时他穿着病号服,完全另外一种形象,脆弱柔软但依然高高大大,脸上依然是熟悉的微笑,只是更多了一次看穿时空的诡异。
我不记得我们聊了工作、SNEC或是女朋友。。。。。。应该都没有聊,记得他说这边吃住都挺好,他可以自由出入,果然,后来他就送我出来了,他陪我走在病房大楼投下的更阴暗的阴影里,周围无人,有风,有种诡异。
他突然说,眼睛里又闪出了hooray!hooray!那时的光,他看着我说,“我真的看到有外星人了”
我心里一惊。
“我们聊了很多,他(她/它)告诉了我很多事情,”他继续独自说到,很平和,就像在说他女友的白嫩或齐红霞的大胸。
“他们还告诉了我一句话,”看来不止一个外星人,我知道我应该理解这是病人的症状,但我还是第一次从一个面对面的活生生的人的嘴里证实他看见了外星人。为什么一定要去证明ta不存在从而证明这只是他的症状呢?如同爱情,你们既然心里都认为不存在,为什么写那么多的小说排那么多的电影去描写ta?反正我选择相信了,我相信他看见了。
直到今天,我更坚信他看见了外星人。
而当时我的神情是不置可否的,任鸣看着我的眼睛,也就没有再继续。
我转过脸,忽然对他说,缓慢,坚定,看着他,“这话你不要告诉别人,不然。。。。。。不然他们不让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