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半冬把十年来的种种事情精简摘要说了一遍,说完天都黑了。徐半冬问:“已经这么晚了,老臣应当留王妃娘娘用膳。惭愧,老臣这里的状况实在……”
“徐大人,王妃娘娘就别了。您是长辈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叫我阿冰吧。”
徐半冬赶紧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这不成体统。”哎,他叹了口气:“若您不介意,四下无人的时候,就许老臣称呼一声苏小姐吧。”
苏念冰点点头:“也好。那么徐大人,你晚上一般都吃点啥,听你讲了那么久,我都饿了!”
徐半冬想了想:“院子里自己种了些瓜果蔬菜。晚上就拌些生菜。”
苏念冰默默捏了一把汗,那就是不会做饭呗……看这个院子的情况,这个宅子怕是没有仆人的。“我看看,徐大人要是不嫌弃,我来炒几个小菜。”徐半冬刚一蹙起眉头,苏念冰马上抓住他的手,瞬间声泪俱下吼出来:“我病了这么久……那个黑驴心肝的短命玩意儿就饿了我这么久!我快饿死了……徐大人,你的厨房在哪儿?”一边说着,苏念冰一边把徐半冬拉到屋外。徐半冬只能点头:“好好好苏小姐你随我来。”
苏念冰带着长风跟在徐半冬后面,厨房很小,但干净整洁。苏念冰让长风去打一桶水再生个火。她自己稍微花了点时间研究了一下厨房里东西。徐半冬见她对厨房很有兴趣,也就耐心的一一讲解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另一边,王府中。
宁王回去以后吩咐厨房准备晚餐。今天他要和苏念冰一起用膳。厨房不敢怠慢,按照小家宴的标准备了一桌菜。到了傍晚,苏念冰还不见人影,跟在苏念冰身边的暗卫元一回来复命:“王妃娘娘去了徐府。和徐半冬在大厅里谈了一下午。”
“谈了什么。”
“不知。”
宁王瞪了他一眼:“废物……让你跟在他们身边到底有什么用!”
“回主上,阿七一直守在他们身边。属下无能,再靠近一点就会被阿七发现了。”
宁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废物!通通都是废物!”他吼完以后,只觉得脑仁疼,揉着眉心又问:“那现在人呢?!怎么还不回来。”
“回主上,徐半冬,王妃,阿七进了厨房。”
“进了厨房???她进厨房干什么???”
跪在地上的暗卫不吭声了,那三人进厨房以后,他就回来了。不过进了厨房还能干什么?做饭呗。
暗卫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不知道是该报还是不该报。“主上……娘娘吼了一句话。”
“什么话?”
“那个黑驴心肝的短命玩意儿饿了我这么久,我快饿死了……”
宁王狠狠的拍桌子一巴掌。他感觉肺要气炸,这两天怕是对苏念冰脸色太好了。他猛地站起来,在大厅里开会踱了几步。想了想,这样下去不行,苏念冰这个人果然还是要对她恩威并施。只对她好,她并不会感激。宁王脑子里盘算着等她回来怎么训斥她,暗卫默默地退到了另一边。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徐府难得地热闹了一下。小小的厨房里,灶下的热气还没散去,长风被差遣到门口的小院里再劈一些柴。苏念冰炒菜炒的勉强,不过好歹是都熟了。徐半冬看看这一锅饭也快熟了。苏念冰很麻利地把厨房里的小方桌子擦了擦,摆上了三副碗筷。
“长风,进来吃饭啦!”苏念冰朝着门外喊了一声。苏长风抬头,看到屋里温暖的灯火,苏念冰站在门口朝他招手。屋里透出氤氲的热气,黄色的烛火印在她脸上。他从前也见过这样的画面,只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画中人。他放下了木柴,走到屋里。桌上摆着三副碗筷。犹豫中,苏念冰拍了拍凳子:“怎么了?快坐下来呀。”
“是。”长风端正地坐了下来。桌上摆着一桶饭和两盘炒菜,一碗汤。
“吃吧,天转凉了,总要吃点热乎的东西。我不太会做菜的,今天凑合一下。有机会再好好谢谢您。”苏念冰一边说着一边给两个人盛饭。“这老臣怎么担待得起。治病救人是老臣的本分,只希望苏小姐身体安康。”
“长风?你怎么了?”苏念冰戳了戳长风的脸:“不和胃口?”苏长风慌张地摇头,端起饭碗吃了起来。他心里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又温暖又惶恐。他偷偷看了一眼苏念冰,却发现苏念冰也在看着自己。一时之间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抓到了错处,十分惶恐。苏念冰夹了一筷子青菜到他碗里,他看也不看地迅速扒进嘴里。
晚饭之后,苏念冰和徐半冬告了别。她不得不回去了。
走在路上,车马稀零。
“长风,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吗?”
“喜欢吃的东西?”
“对啊,鸡鸭鱼肉,瓜果蔬菜里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现在苏长风的脑子里,眼睛里只有苏念冰。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显然,苏念冰并不是鸡鸭鱼肉,瓜果蔬菜中的一个。
“我,不知道。”
“那有机会带你都尝尝。”
“是。”
“这个时候你应该回答好,这不是命令,这是我想跟长风一起去做的事情。你不愿意也可以拒绝的。”
长风突然紧张起来:“大小姐,我不会……”
“嗯?不会什么?”
“只要是……”
长风还没说完,远处有人大呵一声:“苏念冰!你还知道回来?!”苏念冰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街尽头有一个人勒马转圈,转了两圈以后他停下了,不肯前进也不肯后退。这算什么?苏念冰大大方方地朝他走过去:“宁王大人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你放肆!”
“不敢不敢,我现在是很诚恳地在听您说话。”
宁王向苏念冰伸了手,要拉她上马。苏念冰看看宁王,向他做了一揖:“王爷千金之躯,我这样的糟糠实在不适合与王爷同骑。我走回去就可以了。”
“苏念冰!你不要得寸进尺!我随时可以杀了你!”宁王怒了。即使天色昏暗,苏念冰也可以看到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
“王爷息怒。”苏念冰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听你的就是。”
苏念冰上了宁王的马,长风只能跟在了后面。
一路上宁王紧紧勒着苏念冰的腰,苏念冰大概知道了为什么他非要让自己上马。太特么地疼了。伤口虽然已经大好,但是用力压一下,还是钻心疼。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回心转意。”宁王问。
苏念冰太疼了,根本张不开嘴说话,只能在心里骂他,个龟孙……回你麻痹。。。。
终于忍到了王府门口,宁王勒停了马。王府门口的两个守卫看到王爷和王妃同骑,简直像见了鬼。他们看了好几遍才敢确认来的确实是王爷。宁王把苏念冰抱下马,拉着她走。“你要是一直都这样听话,我也不至于会对你太苛刻。”宁王一边走一边说:“你今天回我的寝殿休息。明天我请太医过来再看看你。”
“王爷不必费心,我已经好了。明天白天我去使团看看哈丹大王子,让他能在离开之前敲定马场的事情,最好留下文书凭据。”
“嗯。也好。”
“那,王爷可以准我回偏殿休息了吗?养足了精神明天才好为王爷做这件事。”
宁王停下脚步,低头看看苏念冰:“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回寝殿?”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怕睡不安稳明天没有精神。”
“好吧。”
宁王到底还是厚着脸皮把陪念冰往偏殿走。苏念冰脚步虚度走的艰难,她抬眼看看宁王。宁王也看看他:“这个人不能留。”
“我需要一个护卫。”
“王府中的护卫很多,你可以随便挑。”
“他现在也算是王府中的护卫了,我挑他不行吗?”
“你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这么危险的人不能放在你身边。况且,是他杀了你的几个丫头。你难道就不记恨他?”
“他为什么要杀我的几个丫头呢?”苏念冰看着宁王,心想着宁王确实挺不要脸的。
宁王指着苏长风的脸:“他能背叛我,就能背叛你。”
苏念冰盯着宁王:“这不是重点。”
宁王心里噎的慌,好像被人一把掐住了咽喉,他咬着牙辩解了几句:“不是我,派他动手的人不是我。”
苏念冰实在没有力气和他扯皮了:“不是你就是你的小跟班。不过这也不是重点。”
宁王气急了朝她吼:“那什么才是重点?!”苏念冰笑笑:“现在他叫苏长风,他是哈丹送给我的人,身上有皇帝钦点的官职。你不能动他。”
“你?!”宁王指着苏念冰:“你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保住他???为什么,你是着了什么魔?!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苏念冰有些站不住,后退了两步靠在门口的立柱上:“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她忍不住笑出来。抬眼就看到宁王停滞在半空的手,和他错愕的表情。
“别别别,王爷千金之躯可不能自己动手。”说着,苏念冰抬手自己甩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响,让在场各位都惊了。宁王感觉到委屈,他伸手明明是想扶她……她怎么会觉得是要打人呢?
宁王愣住了,苏念冰笑笑:“一个不够?”她抬手又作势要打,宁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够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