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深夜,繁缕趁小乞丐们熟睡,蹑手蹑脚地走到长鸣铺位旁蹲下,长鸣因背部和臀部受到严重的鞭刑而疼得厉害,所以他趴着昏睡一直没有翻身。繁缕悄悄地将一两白银轻放到长鸣的手里,长鸣猛然转头惊醒望着繁缕,明亮的月光从破洞的屋顶照射在繁缕身上显得她熠熠夺目。长鸣刚张嘴想说什么,繁缕迅速地捂住长鸣的嘴,她小声地说:“拿着去买药,养好伤,以后别再逞英雄了,学聪明一点。”
繁缕说完话又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对面墙边,躺在自己的铺位上,她满怀心思地望着屋顶破洞处的星空,天亮之时就是她离开这个破地方的时候,她终于可以不再见虎爷的丑脸了,她多想开心地大笑,但内心却对朝夕相处的长鸣恋恋不舍。
因为长鸣是她的救命恩人,繁缕本是一户富农家小妾的女儿,名叫胡水水,母亲在她三岁时因病去世,她从小忍受大娘和长兄的辱骂和挨打。在她刚满八岁时,父亲也因病撒手人寰了。祭奠父亲过后,大娘变本加厉地虐待她,某日早晨大娘龇牙咧嘴地骂她是灾星,拿着一指粗的竹棍追着她,捉住她后便是狠狠地毒打一顿,然后她轰赶出家门。她带着满腔怨恨,拖着满身伤痕晕倒在村口,正好被路过的长鸣和一群小乞丐看见,长鸣误以为繁缕像他一样是处处遭人蹂躏的乞丐,就把她背回了老宅救治,虎爷问她从何而来,她说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四处乞讨常遭人欺凌。虎爷听着乐了便开口说收养她,她没有地方可去,便认虎爷为干爹,她呆了几日发现,这虎爷与她大娘是同一类恶魔,不把这些小乞丐们当人看,她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但她不怪长鸣,因为只有长鸣有一颗热心肠,有好吃的他会分给大家吃,有谁要挨鞭子受罚,他是第一个冲出来求情,有谁一天没收获到钱财,他会把乞讨的银两分给他们去交差。
繁缕暗暗发誓她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她不想再受人欺凌,她要不惜一切代价改变自己的命运。长夜漫漫,回忆过往,繁缕不由得邪魅一笑,她曾经受过的伤一定会加倍奉还给那些恶魔。
翌日清晨,繁缕洗了脸,穿上了前些日子偷来的干净旧衣,她是第一个起早走出老宅,她不想被小伙伴拦下,听他们说一些难舍难分的话,也不想见到长鸣难过的表情。
陪着繁缕一起出门的是虎爷的一名手下,名叫大石。虎爷明面上说是派大石送她一程,实际是跟着她去查探事情的虚实,顺便摸清去钱府的路线。
大石紧跟着繁缕身后不言不语,繁缕把他当陌生人一般不理睬,她就让他跟着,也不加快步子甩掉大石,她清楚虎爷是一个奸诈狡猾之人,肯定对大石下了密令,一旦她表现出想逃跑的样子,她可能会直接被大石追杀。缓兵之计是走一步算一步。
繁缕来到钱府大门口敲门,大石躲在暗处观察。
“你找谁?”钱府大门被家丁的小左,他打量着繁缕。
“小左哥哥,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钱小姐在集市上收的丫鬟,小姐叫我今日到府上报到的。”繁缕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露出纯真的笑容。
“哦,是你呀!今儿打扮得干净,一眼没认出来,你的记性倒是挺好,竟然记得我的名字。”小左吃惊地说道。
“小左哥哥长得英明神武令人过目不忘,小姐随口一提你的名字,我就记下了。”繁缕笑嘻嘻地奉承。
“呵呵,你这小丫头真会说笑!快进来,小姐还担心你不会来呢?”小左被繁缕一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眼带笑意,客气地对繁缕说道。
“我还担心小姐把我忘了呢!”繁缕呵呵笑道。
小左把繁缕引进前院,和气地说:“你就在这等着,过一会肖管家有话要问你。”
“好。”繁缕冲小左微微一笑。
小左前脚刚离开,就听到肖管家的声音传来:“你就是小姐找的新丫鬟?”
繁缕转头寻着肖管家人影,肖管家从一棵松树后面缓步走到繁缕面前。
“是。”繁缕颔首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肖管家严肃的目光上下打量繁缕。
“我叫繁缕。”繁缕老实地回复。
“哪两个字?”
“不知道,这是小姐给我取的名字。”
“你原名叫什么?今年几岁?”肖管家板着脸继续问道。
“原名叫水水,今年八岁。”繁缕抬眼瞄了一下肖管家。
“水水?你的原名与夫人八字相冲。”肖管家皱眉说道。
“肖管家,什么相冲不相冲的?名字只是代号,名字可以改的嘛!我给她重新取名叫繁缕了。”
霎时,祥安出现在前院,大声喊肖管家说道。
繁缕见到祥安像是见到了福星,欣喜地打招呼:“小姐!”
“繁缕,你今天怎么穿这身?没买新衣吗?”祥安热络地与繁缕聊起天。
“说起来倒霉,昨日你给我买衣的银子没多久就被人偷了。”繁缕突然变得悲伤。
“嗯?这么巧!我们的钱袋也是昨日被偷了,我猜我们可能是在烧饼铺被小偷盯上了,小偷真是太可恶了!”祥安先是一愣,然后气愤地说道。
祥安跟繁缕聊着,完全忽视了一旁的肖管家,肖管家想插话但又不忍打断她们,等她们说完,他才开囗恭敬问对祥安:“小姐,请问你给繁缕取的是哪两个字?”
“我不识字的,我随囗给她取的,你觉得哪两个字好就是哪两个字喽!”祥安拉着繁缕的胳膊冲肖管家笑道:“我叫春霞去伺候娘了,我这正好缺一个丫鬟伺候我,你去忙吧!”
祥安正准备拉着繁缕离开,肖管家严肃地喊道:“小姐,新来的丫鬟必须由老奴先教规矩……”
“肖管家你忙的事应该很多,这次我的丫鬟由我来教规矩。”祥安朝肖管家俏皮一笑,飞快地拉着繁缕跑到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