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陡峭的山坡不是悬崖,滚下去也不是万丈深渊,而是生长茂盛的竹林。从半山腰到山脚下的平地,放眼望去像是一片碧绿的林园。小女孩滚到半山腰被几根竹子挡住了路,她才得以自救脱险。
她挣脱了包裹她瘦小身材的薄被,扶着挺拔的粗竹,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目瞪口呆地望了一眼阴暗的天空,再望向那茂密的竹林,她再次惊讶与她脑袋里的闪现的画面一样,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恍惚间,她隐隐约约地听到远处传来慵懒的猫叫声,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打着赤脚寻着猫叫声走进了山脚下的竹林中。
“喵,你出来!你不要躲了!”
她听着猫声越来越远,却始终没见到猫影。她听到自己肚子“咕咕”的叫声,再无兴趣找猫。她蹲在地上徒手挖竹笋,挖得正起劲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浑厚的声音响起:“谁家的小孩在这玩耍?天黑了,快回家吧!”
她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定睛一看,一个身穿黑色道服的留着长胡须老道士,年纪看起来是天命之年,长得慈眉善目。站在老道士身旁是一个左手持着“神算”幡,身穿灰布长衫的弱冠青年道士,右肩挂着黄布袋。青年道士倒是长得俊朗。
“师父!”小女孩发愣地看向老道士,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谁是你师父?你这个女娃娃认错人了。”青年道士笑着抢话道。
“你师父就是我师父。”小女孩将目光投向青年道士,神态淡定的回答。
“唉?师父您何时收了一个女娃娃为徒?”青年道士一脸疑惑地看向老道士。
老道士没有直接回答青年道士的问题,他躬身扶起蹲在地上的小女孩,蹙眉问:“你为何叫我师父?你知道我是做哪行的吗?”
“我感觉到你会是我师父,我不知道你是干哪行的,但我看出你是个好人,求师父收留我,让我有一口饭吃。”小女孩认真的回答。
“哈哈……那你感觉一下我是否成为你的师兄?”青年道士对着小女孩逗趣说道。
老道士朝青年递上一个白眼,青年道士立即止住笑声,嘻笑脸瞬间转变成严肃脸。
“你爹娘呢?你家在附近吗?”老道士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和蔼地问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因为我生病失忆了,连爹娘也不认得了,自称是我爹的人,说我是邪魔附身,害怕我给他们家带来灾难,他就把我扔到了这山林里,请你带我离开这里好吗?”小女孩作出惊恐地摇头。
她才不想回到那户重男轻女的家庭,看到这位似曾相识的老道士,感觉到十足的安全感,她决定要跟着这位老道士。
“啧……这家人的行为另人匪夷所思!看你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骨瘦如柴,应该是遭受了不少苦,真是可怜!”青年道士对小女孩顿生怜悯之情。
“唉!天下女子,命运皆有相同。”老道士抬头望了一眼近处的山,叹了一囗气。思虑片刻,郑重其事对小女孩说道:“我们‘神算堂’历来不收女徒弟,但看你与我有缘,你暂且跟着我们走吧,至少你有个安身之处。”
“师父,我饿了,走不动。”小女孩露出羞怯的笑容。
“天宝,给她拿吃的和水。”老道士站直身转过脸对青年道士说道。
“给你。”青年道士从肩膀上的布袋里拿出一个大馒头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的双手接过大馒头,狼吞虎咽啃起了馒头。
老道士微笑地对小女孩说道:“慢点吃,别噎着。”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几岁了?”青年道士露出阳光般地微笑,温柔地问小女孩。
小女孩因为吃馒头时太着急,噎到打嗝,对青年道士提的问题只能摇头表示不想开口说话,同时也表示不知道,她不会说出“花儿”这个难听的名字。
青年道士解下腰带上的水囊并打开木塞,将水囊递给小女孩,关心地说:“以后再饿也要慢点吃东西,你看打嗝多难受啊!喝水会好些。”
小女孩双手接过水囊,仰起头一口接一口慢慢地喝着,打嗝的症状也渐渐缓解。
“我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了,不知道自己几岁了。”小女孩喝完半袋水后,将水囊还给了青年道士,她一脸天真的看着青年道士回答。
“那我给你取名叫‘祥安’,愿你永远‘吉祥平安’。”老道士沉吟道。
“我喜欢这个名字。”祥安高兴地点了点头。
“你喜欢就好!”老道士轻捻着胡须,呵呵笑道。随即侧转身夺走青年道士手中的幡和肩上的布袋,严肃对青年道士说:“你背祥安。”
青年道士乖乖地转背蹲下身,嬉皮笑脸地说:“祥安小妹妹,天宝大哥哥背你走。”
“谢谢天宝师兄!”祥安趴在天宝的背上,礼貌地说道。
“师父还没打算收你当徒弟呢,你倒是叫得挺亲的!”天宝笑道。
“师父会收我当徒弟的。”祥安笃定的说道。
天宝背起祥安,走在前方带路。
“祥安,你年龄尚小且是个女孩,如果你与我们几个大男人一起生活定有诸多不便,我给你找个不愁吃穿的安身之处。”老道士跟在天宝身后,语重心长地对祥安说道。
祥安没有听清老道士说的话,她趴在天宝的背上安心地睡着了。老道士向前瞄了祥安一眼,无奈地笑着。
“天宝,我们带祥安去钱府拜访钱老爷。”老道士轻声说道。
“您是要给祥安找新家?”天宝回头瞟了老道士。
“是,总比跟着我们好。”老道士点头回答。
天色渐晚,老道士和天宝加快了步伐赶到了钱府。
钱府的钱老爷是紫竹镇里的富裕的商人,钱家世世代代经营着一家布庄,生意一直做得红红火火。钱老爷年少时娶了一个米店老板的女儿为妻,一年后原配妻子因难产而逝去。不到两年,钱老爷再婚娶妻,洞房之时却发现第二妻子已怀有身孕,钱老爷一怒之下当场写下休书,将第二任妻子赶出了家门。经历两次不幸的婚姻后,钱老爷患上了忧郁症,发誓不再娶妻,只一心一意的赚钱。直到四十岁,他在春香苑碰见了美艳绝伦的芊芊姑娘,他一股脑热之下为迷人的芊芊赎了身。
没多久,钱老爷高兴地迎娶了青楼出身的芊芊为妻,但唯一不如愿的是成亲三年载至今没添一儿半女。钱老爷为心爱的娇妻寻遍了所有的名医,都说只要钱夫人喝药调理好身心,自然有希望怀上。钱老爷因盼子心切,半月前找过老道士帮钱夫人算过一卦,老道士却说:“静心等待,佳音传来,喜笑颜开,贵子自来。”
今日老道士登门拜访,除了给祥安找安身之所,顺便也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如若钱夫人不能自然怀孕,他也准备好了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