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畦田日暖,青竹悠悠,苍苍碣石。
顾寒缈派人保护宗政无相之后,便只身离开了京都。
来到了一处农舍。
远远的看到,一个年轻人在田里赤着脚,卷着裤管,翻新着脚下的泥土。
此地景色尤其的美,青林竹舍,幽幽小道,田间地头祥和泛生。
“喂,羽寒,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顾寒缈看着那年轻人说道。
那年轻人直起了腰,挡了档那刺眼的阳光。
“寒缈,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京都陪着四殿下吗?”
仇羽寒边说话边拍着身上占到的泥土。
“京都甚是无聊,整天死气沉沉的,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的四殿下自己处理了,我正好出来散散心。”
“是吗?我就知道你待不住,稍等我一会儿,我这田间的种子还没撒完呐,你要不要一起啊?”
顾寒缈笑了笑,“好啊。”
说着也卷起了裤管、袖子,脱了鞋直接进了田。
春天是个耕种的好时节,织布鸟在田头的树上叫得正欢。
这脚下的泥土刚翻新过,如果穿着鞋进来那地岂不是又要被踩瓷实了?
仇羽寒刨坑,顾寒缈撒种,两人配合默契。
没过多久之后,两人便坐在田头树下乘凉聊天。
“还是你自在些,更何况这竹舍,我可是看上好久了,可惜师傅偏偏就给了你。”顾寒缈看着仇羽寒抱怨道。
“天降大任与斯人也,你我看似一样,可其实有不一样,你我皆有属于自己的战场。”
“对了,那秋月扇可有消息了?”
仇羽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我倒是找到了些线索,秋月扇在一位坊间书生的手上,他并不知道那扇子的秘密,只是当作一把普普通通的扇子。”
“是吗?你可要抓紧了。对了,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今天给我露一手吧。”顾寒缈阴险的看着仇羽寒说道。
仇羽寒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看着顾寒缈,“行吧,还是老规矩,我掌厨,你烧火。”
人既然来了,那自然不能白来,敲他一顿是一顿。
竹舍炊烟袅袅升起,厨房里。
顾寒缈正坐在灶火前,往里面添柴。
仇羽寒则是在那里忙着切菜,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的瞧过顾寒缈一眼。
开玩笑,人忙起来的时候哪还有什么这个闲心去看烧火人的表情?
当年,在黑潮崖“暝”阁中,他们就是这般相处。
顾寒缈与这四将的年龄相差不大,都是被云中君接回去的。
珞剑麟一家因为战乱,家人被屠杀,纷纷倒在了血泊中,从那以后,那场战争成了他的心病,他变得寡言少语,但是武学天赋却是他们之中最好的。
仇羽寒则是整日里在卷宗中学习古籍功法,每日修习武功。
至于金渺渺,则是学习商贾之术,那家伙见钱眼开,所以敛财之法那真的是没得说。
菜炒好了之后,两人在庭院里搬了张桌子,在那里边喝酒边吃饭。
“这么多年了,你的手艺似乎更精进了。”顾寒缈一边夹菜,一边说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哪有越学越倒退的,来,常常我前几年酿的桃花酿,这可是我用上好的桃花酿成的,平日里我可是舍不得喝,今天见你来了我才拿出来的。”
两人端起酒碗,碰了一下,然后一饮殆尽。
“你瞧瞧你啊,都说那小胖子小气,我看你比他还小气,有这好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仇羽寒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好啊,你还敢瞪我,来喝,谁怕谁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里唇枪舌战。
顾寒缈和仇羽寒皆是文采初衷,所以他们之间经常切磋,往往都是仇羽寒更胜一筹。
为此,顾寒缈可没少去云中君那里哭诉。
桃花酿成的酒,真正意义上根本喝不醉人,可是有的时候酒不醉人人自醉。
两个人哈哈大笑,然后躺在竹椅上看着对方。
顾寒缈则是瞧了瞧他院子里种的那颗垂杨柳,“真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啊,没有战争该有多好。”
另一边,东殇国。
琴素儿的阁楼客栈似乎暴露了,这几天一直被血鳞卫追杀。
那些旧众也在逃亡过程中被杀死,琴素儿一人背着琴,四处逃窜。
琴家被灭之后,琴素儿一直在躲避东殇巫家,可是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琴素儿一个没有修行过武学的人,自然比不过骁勇的血鳞卫。
“快追,别让她给跑了,前边不远便是极北之地,如果她出了东殇边境,我们就麻烦了。”
血鳞卫是当今东殇皇家的亲军,如果骑着战马越出边境,就意味着挑衅。
鱼鳞甲闪闪发光,胯下战马更是从诸多军马中挑出来的,体力不是一般的充沛。
眼看着就要落入这群恶魔的手里,琴素儿还是不肯放弃,因为仇还未报,现在死了以后还能指望谁呐?
极北之地,最终琴素儿还是冲出了东殇边境,到了苍茫一片的极北之地上。
那些血鳞卫则是站在边境处远远的看着琴素儿踏入极北之地。
没有人知道,为何这极北之地反差如此的大,那极北之地向来是野兽的地盘。
不知道为什么,极北之地的生灵尤为强悍。
有的时候,外表强悍不一定强悍,很有可能是虚张声势。
古人云,“天地造化在于高深,圣人之道在于隐匿。”
宗政无相坐在庭院里,看着石桌上的圣旨陷入沉思。
“哼,父皇还真的是狡诈,之前让褚留云派亲军将我召回,现如今不给我任何官职,如何与太子抗衡?不过,这也太小看我了,你瞧好吧!”
宗政无相之所以对百姓爱护有加,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出身经历,另一方面,他也明白,天下兴亡在于民心得失,那些前朝教训还不够惨烈吗?
统治者用强权治国,百姓苦不堪言,民心已逝,国有不亡之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