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灵韫躺在床上,看着身上这些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当今为君者,嘴里到处宣扬着大义,实则根本就是为了铲除后患。
不一会儿,一行人跨进了大门。
纷纷来到床前,那妙龄女子说道,“公子,这位是我爹,旁边的是我哥,是他们抬你回来的。”
寒灵韫硬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在这里谢过诸位。”
这些猎户,都是大性情者,所以不会在意这些礼节,那青年男子连忙扶着寒灵韫,“公子伤还没好,不用多礼。快些躺下。”
寒灵韫躺在床上,看着这群人。
这让他想起了当年在军营里的生活。
那时的灵国政事两极化,边塞有人谋反。
带领民兵,欲推翻朝政。
无奈之下,寒灵韫在寒筠的授意下,带着军队到边塞镇压叛乱。
那个时候,两军交战,死伤惨重,那些沿边的百姓们被战争洗礼,纷纷逃窜。
有些逃不了的妇孺,被当街斩杀。
那些恶行,全部都是那些叛军所为。
当寒灵韫赶到的时候,边塞城街上,衣不遮体的乞丐,在那里跪着乞讨;甚至有的人身边还跟着小孩。
看到这一幕,寒灵韫的心就像针扎的一样,于是便隐去身份,去探寻真相。
后来才知道,这也是寒越帝的手段。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寒越帝派人在边塞这里鼓动群众造反,那些商贾子弟更是为了一己之私生生要了人的性命。
那一双双无辜的眼神,那些孩子,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在学堂读书才对。
寒灵韫带着军队反手镇压了这些叛党,并向朝廷申请物资,资助百姓。
他在这些人的身上看到了那些人的影子。
顾寒缈第二日一个人大早便离开了苍云山庄,前往东殇国。
那两个小家伙还在熟睡。
有的时候,顾寒缈也很痛心,不知道为何,总是在忙,而且在这里待的时间并不久,嘴上说着把他们当亲弟弟、亲妹妹,可实际上,东奔西跑的哪有时间照顾。
东殇国在寒越的正北,要前往国都,就必须经过极北之地。
从苍云山庄到极北之地,最近的路,便是从陵江码头上船,沿水路往北,一日之内便会到达京都北门。
过了关卡,便到了极北之地。
那里是一片荒野,此地即不属于寒越,也不属于东殇。
极北之地,绵延数千里,常年积雪严寒,除了那里的原住民之外,无人敢靠近。
雪蟒就在那座山峰上沉睡,它被称为这极北之地的守护者。
各地区域的河流走向不同,陵江走势自南到北,水流湍急,所以速度较快。
这天下万事,必然要顺势而行,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顾寒缈站立在那竹排上,顺水而去。
吕府。
吕樾宸正在烛台下,拿着一本花名册。
随后,便提笔在花名册上划掉了一名字。
此人长得颇为秀气,看似人畜无害,可是则,就是一个摆弄是非的人。
他瞧不上眼的,便会在中间使些手段,那些得罪他的人,无论文臣武将,轻则被贬出京,发配边塞;重则抄家灭族,人头落地。
那些个老狐狸,栽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由于他深的三皇子的信赖,手上持有令牌,可以暗中调动军卫。
三皇子如今被册封为太子,奉旨监国。
老皇帝则是很少上朝,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后宫和书房。
看似不理朝政,实际上,到处布置着他的眼线。
在他看来,只要老三不出格,随他去。
“眼下,朝廷中还留有二皇子的人,尤其是掌管户部的户部尚书。此人管着国库,此时不除,等二皇子回了京都,那可就迟了。”
三皇子坐在那里,手上攥着一把竹扇。
“樾宸,切莫着急,他身为朝中六部的人,也算得上是元老了,想要绊倒他,要有个万全之计才行。这样,明天正好,有外邦的人来朝贡,到时候父皇宴请群臣,他必然在场,去探一探他的口风,如果能为我所用,便是最好;如果不行,那就找机会杀了。”
“太子圣明。”
东殇国国都,巫家的一间密室里。
此时的巫家家主正在密室里修习他的咒印。
周身法阵,法阵中央的锁链,锁着一个人。
那人眼睛血红,但却毫无生机。
巫家家主巫冥,为人老辣,咒印术已达八品。
巫冥是皇家的人,当今国君见到他要叫他一声二叔。
他们家的咒印术世代相传,东殇国君的黄泉咒印便是他改良的。
法阵中间锁着的人,便是上一任的东殇战神,现任国君的亲大哥。
当年的东殇国,虽然由巫家掌管,可是避免不了那些氏族的存在。
他们会煽风点火,贿赂朝臣,弄的当时的东殇政局不稳。
巫冥的大哥,也就是上一任的东殇帝,巫溟焱,派当时的大皇子征战,灭了氏族,那些残党旧部纷纷逃离国度。
那一战,也成就了大皇子巫邛的战神之位。
可惜的是,他这个人错就错在太重感情,对自己的这位弟弟毫无防备之心,结果被人下了手,在当时的邻国战场上被施计斩杀。
巫冥帮助老二上了位,也被封了国卿。
巫邛的尸体被他们暗中抬了回来,施以巫术,成为傀儡。
他身上的血气已然被换了个干净,记忆被抹除,它被巫庆阳用冥毒死印灌输了整整十年。
他一旦突破锁链的控制,便会祸乱天下,那个时候才是真的浩劫。
他便是东殇国君的利器之一,东殇帝早就归西了,那些旧臣当然也不敢乱说些什么。
巫邛的面容已被改造,况且十年前他就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再次出世又如何?
在现在人的眼里,谁能够想到一个死人会活过来。
寒灵韫因为旧伤复发,昏睡了许久。
他的脑海里,那些记忆涌上心头,他的副将在他面前为护他被人生生砍去了头颅,曾经站在点将台下的将士们,如今一个个都归了西。
那些尸体被人践踏,寒越帝的剑上沾染着无数灵国将士的血,包括他父皇母后。
那些场景历历在目,二十二年了,整整二十二年了,这场杀戮现在成了禁忌。
现在的寒越帝稳坐朝堂,满嘴的大义,呵?他的大义何在?
他不知道那场屠国之战后,到底有多少的人逃出来?
他也不知道那个时候降生的妹妹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按时间来算,她应该已经二十二岁了,长得像父皇还是像母后?
这些都不知道,他只能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等着死神来取他的命。
修为被废了一半,家国已被摧毁,只剩下他这不能动的残躯,要想报仇,谈何容易?
顾寒缈的小小竹排在陵江水面上横渡,周围的群山尽收眼底。
那水很清澈,但是却瞧不见这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顺势而下,顾寒缈什么都不管,毕竟现在所处陵江中央地带,他能做些什么,看天意吧,但愿不要遇上风雨天气才好。
想想这时间过的好快,一转眼之间十四年过去了,那小小孩童已经长大了。
“天道渺渺,苍云横空,逐不见旧人,却见陵江水;横渡之上,两边止境,已在郡市中。”
都说着天怕浮云地怕荒,人怕痨病虎怕伤;当官就怕君不正,百姓就怕官贪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