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内的一间客栈中,往来的人稀疏。小儿也是倚着门栏打着瞌睡,掌柜的则是坐在柜台后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提笔细墨记账。
说来也怪,此间客栈开在东西一条街的尽头,门前便是官道。按理上讲不该是这般景象,可来这里吃饭投宿的人少之又少且人员涣散,皆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这时,门外走进一位头戴玉冠、身着紫纹长袍、脚踩镶金履云靴的少年,“掌柜的,给我打上一壶酒!!”
掌柜的正忙的出身,见此呼声忙抬头。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笔出柜迎礼,“见过侯爷!!”
那少年摆了摆手,“免了,今日来是来打酒的,你把我当作常客便是!日后见我也不需行礼!”
“多谢侯爷,您这边请!”掌柜的说话间拍了拍倚着门栏打瞌睡的小二,“没看到有客人来吗?还不快去打酒!”
小儿一个激灵连忙动身去后庭打酒,掌柜的则是立在其身侧问道,“侯爷,我们楼上有雅间,要不。。。。”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等。对了,若是日后有人问起我的行踪,你需告知未曾见过我知道吗?”
“明白,那您先坐着,有事儿您招呼。”
“行了,你忙去吧!”
掌柜的这才敢重新回到柜后,说实话离开的那一刻着实是松了口气。不管这位紫衣少年口中所说原因为何,都不是他这等人物可以过问的,“不该问的别问”的道理他自然是知晓的。
小二将打好的酒交给紫衣少年后便忙去了,少年也是提着酒离开了客栈。人刚走没多久,忽然来了一群身穿官袍的人上前问掌柜道,“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人?”
掌柜的直摇头,“不曾见过!!”
那为首的看了一圈四周之后再次问道,“当真???”
“我等不敢欺瞒官爷,确实未曾见过!”
“既如此,我们走!!”这群人来至突然,去时也是突然。不知道的人实属吓一大跳,掌柜的依旧气定神闲的拨弄着他那把玉珠算盘,小二们也是见惯了这些自然不将其当回事儿该干嘛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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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紫衣少年提着酒壶离开客栈之后哪里都没去,依旧在东西坊市内。刚才那群身穿官袍的人就是为了他而来,但他似乎早已不将其当回事儿,依旧是我行我素般乱窜。
时不时饮上一口酒,“果然,还是老酒家的味道好些!!”
他坐在高处的阁楼屋檐之上,望着宫墙环绕的皇城叹气,“唉,又是一年秋!只是可惜了,今年只剩我一人在这里了,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皇城花园中,宗政邯正与褚留云在其观秋花末叶。褚留云是以江湖刀客出身,不懂这些儒雅风流,但君之言不可违便只能舍弃所有来陪君王。
“留云啊,我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宗政邯一边手捏枝头花朵细嗅一边问道。
褚留云则很是淡然的回应道,“回陛下,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近日国内叛逆猖獗,又遇边关战事。朝中实在是抽不出人手来解决此事,不知你觉得该如何斟办此事?”
“臣倒是有一计策,不知当讲与否?”
“你我君臣二人共事多年,深知吾不喜繁文缛节,有何计谋直说无妨。”
“臣在献策之前,有一请求!计谋一出,还望陛下恕臣无罪!”
“寡人准了,现在你总算可以说了。留云,你什么时候也跟鹿相一样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了。”
“陛下,臣之言怕是要动摇皇室。如今国朝上下武将稀缺,文士选拔又因战事推迟,臣之计为陛下可下令让龙卫副统领兵捉拿,并让长公主殿下随行。”
宗政邯觉得此计有些奇怪,龙卫副统领领兵说的过去,但长公主居于深宫多年,对外一无所知,如今随行颇有些怪异。
“留云,你这是何意?寡人可就这么一个女儿,捉拿叛逆分子何其凶险你不会不知,欲施此行更是未知,寡人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陛下,如今叛逆四处猖獗,炼狱司布阵图丢失,二皇子镇守边关,三皇子又下落不明,四皇子又去西境征战,为今之计能够出面的只有长公主殿下是我皇室之人。”
“你的意思是!!!!”
“陛下英明!!”
“来人,传长公主于栖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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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清殿内,长公主还是一人坐在屏风后每日苦读兵部藏书。虽然宗政邯解除了她的禁足令,但她却仍然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殿外的赤龙卫队已撤去,目前只剩下几个伺候她的下人以及她的亲信女官。
掌宫宦官受宗政邯的指令来此,“长公主,陛下让您去栖龙殿议事。”
“掌宫大人还真是辛苦!”
“不敢,如今陛下在栖龙殿等着,劳烦长公主殿下动身与我一同前去。”
“掌宫大人亲自来请,我自然是要去的。”
“殿下请!”
掌宫宦官和长公主一同绕过福清殿直奔栖龙殿,两人一路上也并未交涉,一人前行另一人则是低着头紧随其后。
栖龙殿外,掌宫让长公主殿下在门外等候而后自己进去通禀,经皇帝陛下同意之后方可让人进来。
“殿下,陛下让您进去。”
“我知道了!”话音刚落,长公主便推开房门而后入殿,此时的宗政邯并未穿朝服,而是一身懒散灰色长袍,正提笔勾勒着什么。
“见过陛下!”
宗政邯抬头看了她一眼之后,“来,到寡人身边来。”
长公主自然也是遵循轻步移至案塌旁,宗政邯这才放下手中笔拍了拍身边的塌,示意让她坐。“瑾儿,你还在责怪寡人吗?”
“臣不敢!”
“难道你我父女二人就真的要像陌生人一样相处吗?当年之事,回想起来确实是寡人错了,您能够原谅为父吗?”
长公主面无表情的坐在宗政邯身侧,“臣不敢,陛下所做之事从未有过失!陛下召我前来,想必是有事吩咐!”
“也罢,无论你心中是否憎恨寡人,在国事面前你我都不能退让,如今国内叛逆分子猖獗,武将稀缺且你的几个弟弟又不在京都,寡人想让你与赤龙卫副统领领兵一同捉拿其归案。不知,你觉得如何?”
“陛下之言,臣自当遵守。”
“此行凶险,你需小心。寡人封你为行军监守,代寡人巡视天下!”
“臣谨遵此令!”
“既如此,你就回去准备准备吧!两日之后,便出发!还有,这是寡人的令牌你拿着,沿途所有官吏见令牌如见寡人,一路多加保重!”
长公主离开了栖龙殿,当她回到福清殿时一直想不明白今日皇帝所举何意,这枚令牌在她手中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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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戏水码头靠岸之后,顾寒缈日夜兼程终于回到了京都城。
可当他回到柳府时,却感觉整座府邸有一股十分奇特的味道飘在空中。往日的热闹景象皆已不在,给人的感觉十分冷清。
他连唤数声都未能收到回应,于是将马牵至马厩中拴好之后便往落月楼的方向奔去。
东西市叫卖声连连,但路上行人却是稀疏的很。落月楼中,柳予寒正与寒秋黎学习女工,无论腹中所怀是儿是女,她都想亲手为其坐上几件衣服。
当她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时,她总算明白了爹娘的苦衷。父母劳其终生,不过是为了一家老小生活。寒秋黎的绣工精绝,一枚绣花针在其手上如神赐一般,所绣之物栩栩如生。
柳予寒望着自己手中的绣物,再看看他人的绣物,果然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秋黎姐姐,你绣的真好!”
寒秋黎淡然一笑,“你绣的也不错,要继续努力才是!”
柳予寒点了点头,“嗯!”
此刻,顾寒缈已至楼下,习武之人的脚程到底是比平常人快上许多。刚至楼下,他便听见楼上的嬉笑声,不正是那个傻丫头的声音吗?
这里的人都认识他,所以并未上前,只是与之打招呼然后便各忙各的去了。顾寒缈上了阁楼,进了独间厢房,二人皆被吓一跳,“你,你怎么回来了?”
“见过少尊!!”
“秋黎,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予寒,多谢了。”
“哪里,予寒妹妹能与我为伴,生活倒是有趣了许多。哦,我楼中还有事,那你们二人聊!”
寒秋黎离开厢房之后,下了阁楼去往后庭给众人发了一封密信。
厢房内,二人都看了对方一眼。都说小别胜新婚,果然不假。顾寒缈一直在问她的身体状况,但她的回答往往都令人十分惊奇。
当他问道爹娘时,柳予寒只是说了声出去游玩了。当时,顾寒缈并未深究此地人多嘈杂,他便将柳予寒接回了顾府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