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雨从晌午下到了黄昏后,终于停了。
离天黑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整座寒山也被暮色所遮盖。
晶莹的水滴从叶尖缓缓落下,野枫林里许多残叶也被雨水打了下来落得满地都是。
其实,他也不知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天下之大,难以想象!
顾寒缈艰难地支起自己那条已经半残的腿借助拐杖起身行路。
忽然,他听到了呼救声,那道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奇怪,天都快黑了,莫非这山上还有人?”
迈着小步从石缝间走出顺着山道往上延伸,那呼声似乎也是越来越近。
每走一步,他的腿就像被蝎子蛰了一样很是疼痛,但是他忍受不了自己成为一个只能躺在床上被人照料的废物,所以他才选择远行。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使他心安。
他也不清楚,这座山上是否有野兽出没!如今的他,修为全无,脉络受损只能只能靠着意志走下去!
走进了看,原来是一个砍柴的樵夫被半挂在斜坡的花柳树杆上,一边挣扎一边呐喊。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老先生,你没事吧!”顾寒缈站与斜坡之上,看着那樵夫说道。
那樵夫见到有人前来立马招手,“烦劳公子将我救下,大恩必有言谢!”
将拐杖轻轻放于地上,一只脚蹬着斜坡的树桩上,一只手接住樵夫将他从花柳树干救下。
这老人家苍鬓白发,双手就像枯树皮一般。
樵夫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道谢,“多谢公子相救!”
顾寒缈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谢,然后半蹲准备去拾起他的那根旧拐杖。
樵夫见此,先行一步将拐杖拾起然后递与顾寒缈,“看公子的穿着到不像是乡野之人,为何独自一人在这深山?”
“实不相瞒我自京都来此赏景,不料途中遭逢大雨便选一处避雨,不曾想这雨一下就是半天光阴!”
“原来如此,天快要黑了不知公子可有去处?若是不嫌弃,到我舍下暂居!”
“如此,叨扰了!”
樵夫将柴火背在身后,在前方为顾寒缈引路,“刚下过雨路滑,公子走路小心些!”
两人在途中也是相互照料,樵夫的年纪大了,腿脚比顾寒缈快不了多少。
“公子,前方就是舍下!”
顾寒缈顺着樵夫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处草庐正端坐在山顶之上。
推开周围的篱笆门,樵夫将柴火放于柴房后这才将顾寒缈引进屋中。
屋虽简陋,却很是整洁。
周围陈设有些老旧,顾寒缈将行囊放于一旁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腿。
“老先生,为何这家中只有你一人?”
那樵夫听到此言顿时脸色有些黯然,“哎,公子有所不知,我老伴去世的早,膝下倒是育有一子,后因征兵死在了战场上。”
“据我所知,牺牲的将士应该有补贴粮饷才是,为何却仍旧是家徒四壁?”
“我儿入军营时间不足三月,按理上来讲没无领取粮饷之权。”
“那你如何度日?”
“每日去山下砍柴,然后背到集市上去卖换来的银钱可买些粮食填饱肚子!”
“原来如此!”
樵夫将顾寒缈安置好之后,便去厨房做些吃食好填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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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顾寒缈走了之后,周围变得冷冷清清。
临行之前,顾寒缈让寒雀将阴阳双刃送还给了云山君而后独自一人离去。
柳予寒因为接受不了顾寒缈离去的事实,生了一场大病卧倒在床。
忙坏了柳若风夫妇,京都中的名医被请了个遍,药也是吃了不少可至今未见好转。
据那些所谓的名医而言,她的脉搏正常,并无任何病状,如今已三日了,她依旧粒米未进。
无奈之下,他才去顾府请仇羽寒前来一观。
仇羽寒立于窗前,看了看柳予寒发现并无异常,只见她眼神有些呆滞,脸色有些苍白。
“若是你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然而,柳予寒却是将头扭向了另一边,立于一旁的柳若风心中也十分不忍,到底要不要将事实真相告诉她。
仇羽寒见此,也是唉声叹气到表示没办法然后转身离去。
他本不擅医术,能被请来也不过是看在往日旧识的份上,如今无非是徒增烦恼!
他不愿意看到这样一个花季少女如今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所以索性离开!
柳若风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将事实真相告诉她。
他不能任由柳予寒再这样下去,不管是真病还是假病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是要出事的!
“寒儿,其实寒缈那小子离开是有他的原因的!”
柳予寒这才将脑袋转了过来,眼睛有些红润,看样子真的提到了她的伤心处。
“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柳若风很是慈祥的摸了摸柳予寒的秀发,然后端起一碗清粥,“只要你将这碗粥喝下,我便将事情的缘由全数告知你!”
“真的吗?”柳予寒似信非信的看着柳若风说道。
“自然是真的!”
“好,我喝!”柳予寒接过清粥,狼吞虎咽的将其咽下。
见到女儿终于愿意吃饭了,作为父亲的柳如风也很是高兴。
“也罢,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的,那日我夜潜顾府,本想着为你报仇教训他一顿,可当我将他从床上拉起时,却发现他体内的真气全无,脉络似乎也是损伤极大,他的身上绝对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说什么?寒缈真气全无?这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没有骗你,作为修武者,你应该知道脉络受损对他意味着什么?他一定是不愿意拖累你所以才会选择不辞而别!”
“不行,我要去找他,如今他没了真气,与常人无异,我担心他有危险!”
柳予寒一把掀开被子,很是匆忙的下床准备去寻顾寒缈。
却被柳若风给制止了,“你都不知他的去向,从何找起?天下之大,你又该往哪去?听我的,好好呆在京都,终有一日他会想通的,他一定回来京都见你的!”
柳予寒也觉得父亲的话有些道理,用袖角擦了擦眼泪。
“对,我要好好练武,我要在京都等他回来!”
回到床上后,柳予寒的气色好多了,“爹,能不能再给我来份饭,我有些饿了!”
“好,你等着,我这就吩咐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能吃自然是好,柳若风也很是欣喜的直奔厢房,准备告诉夫人这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