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缈也不知是因为酒喝多了,还是真的不愿醒来,已经在这寒山石上昏睡许久。
忽然,一声闷雷惊醒了他。
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伸出手摸了摸残空,“起风了,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太阳被乌云给遮住了,一道道闪电划破天空,很是惊人。
“奇怪,秋本无雷,为何今日会有雷雨降下?”
果不其然,电闪雷鸣之后,雨滴稀稀疏疏洒下。
顾寒缈这才匆忙起身,刚才晃了神了,还未曾注意到远处的那棵枯树上挂着一只深褐色的毒蛇。
它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阴险气息,巨大的身体盘在粗杆上,许是这道雷惊醒了它。
瓢泼大雨瞬间席卷了整座寒山,那蛇鳞甲之上也是有了许多的雨水。
蛇信子忽近忽出,从那棵枯树上缓缓落下,蛇身在泥泞的积水中穿行。
它似乎也在躲避着什么。
顾寒缈觉得情况不对劲,连忙用左手遮挡在头上,背起行囊匆匆去往避雨的地方。
这里既无人家,也无山洞,唯一能够避雨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两座巨石之间的缝隙中。
巨石之间缝隙空间极大,顾寒缈这才将行囊放下,然后背靠在后面的岩石上,松了一口气。
今年,不是什么好年,雨下的有些奇怪,前几年都是细雨绵绵,如今不下则已,一下便是倾盆。
他望着外面瓢泼的大雨,心中却是十分的苦闷。
“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他的腿有些伸展不开,脉络因为散功已经开始有些麻木。
那些黄叶在雨中瑟瑟发抖,因为风的到来,一些将落的叶子也被带向远处。
四面都是风呼啸的声音,夹杂着雨落声。
望着那条已经有些麻木的腿,他感觉心灰意冷,就连走路都要拄着拐杖的人,凭什么给她幸福。
柳予寒可以不懂事,但是顾寒缈不行,他除了生母之外整座人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眷恋的。
如今,拖着残躯在苟活于世,与其给别人添麻烦,不如自己离开的好。
感情之事,应当考虑对方的感受。
那条毒蛇也是顺着被雨打湿的石阶溜进了缝隙间,可奇怪的,它并没有要去伤害顾寒缈的意思,而是独自选了一个空旷的地方盘踞成一团举着小小的脑袋望着外面。
顾寒缈也是发现了它,不过也没有打扰它的意思,自然界本就是相互尊重,并不是毒蛇就一定要人人喊打,它们有它们的生存之道。
————
————
两个小家伙在京都住了没多久,就被诸葛荆五接回了苍云山庄。
如今,顾寒缈不辞而别,京都也不是什么太平之地,还是不要逗留为好。
山庄内,霏霏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诸葛荆五也是只能单看着,却没有办法去哄。
孩子需要陪伴,顾寒缈是这两个孩子除了父母之外最亲的人了,如今他也走了,这两个孩子该怎么办啊!
“寒缈啊,你怎么就如此的狠心,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着来吗?”
仇羽寒却是在一边很是焦虑的看着忧心忡忡的诸葛荆五,连忙上前安慰,“其实,也不必过于忧心,寒缈这样做自然有他这样做的道理,就像上一次一样,可能有什么苦衷吧。”
诸葛荆五却是白眼瞪了仇羽寒一眼,“这次很明显与上次不同,他定然是在躲我们!如今,他散去周身修为,脉络也是损伤过半,如今连一个正常人都算不上,他能去哪里呐!”
云山君却是有些失魂落魄,他坐在院中呆呆的望着天空。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暮年的垂眉老人一样,眼神呆滞。
仇羽寒将顾寒缈拜托给他的书信转交给了云山君。
那上面写着:
师傅,我深知自己不能胜任尊主之位,所以在此将尊主之位交还于师傅,望师傅能够继续带领诸位做出一番盛事!我心不在朝堂中,或许这人间,只有山川草木才是懂我之物,世界还很大,我想出去走走,不必担心,我定然会好好的活着,还望您老多注意身体,勿念!
落款:孽徒顾寒缈
云山君捧着这封书信,心里很不是滋味,诸葛荆五刚要上前安慰,却被仇羽寒一把揽下,“让尊主一个人静静吧!”
字里行间透露着不舍,却又无奈之举!
他的双手有些颤抖,从顾寒缈踏进瞑阁开始,云山君拿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虽然平时严肃了些,可从未对他敞露过心扉,或许,他根本就不喜欢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只是做了一件让自己觉得无愧的事!
顾寒缈是一个自私的人,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云山君将这封书信收好后,拂了拂衣袖便离开了。
那道身影走起路来有些颠簸,路很平但心却难平。
……
……
也不知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到底付出了怎样的诚意,居然真的打动了黎族使团。
两方都在给宗政无相出难题,一时之间他也有些眉头不展。
最近秋意凉,糟烦事诸多。
三员被杀一案虽然被草草结案,但是他知晓,这根本不是他的手笔,而是青翰司自己动了手。
如今,面对黎族使团他深知自己既不能丢了寒越的脸面,也不能得罪了来使。
两面夹击,他连一个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王府内,宗政无相很是焦虑的坐于檐下。
身边站着一个身着青衣服饰的书生,也很是担心的看着他。
“殿下,最近是否烦心事很多?”
宗政无相却是摆了摆手,便是自己没事。
“可是殿下,这其中定然是有鬼,若是没有朝中人的支持,那些黎族人敢如此嚣张!”
“幕后之人暂时还未知晓,不过黎族使团却是一个很大的难题,自从上次朝堂之上父皇大怒后,那些黎族人便待在驿馆中不出门,也不知他们在谋划些什么。”
“那殿下,要不要我派人去盯着他们?”
“不可,这样一来很有可能会彻底激起两方的矛盾,如今,只能静等!”
“那我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他们整日里都是三餐肉食伺候,这样下去外司的调度银两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外司上上下下都已经开始有所动摇了。”
人心不齐,难保中间不会混进奸细,况且,他根本就不相信这外司会如此轻易的落入他的手中,这些假象也就是饱饱眼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