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明白,怎么这人好端端的的竟会做这么奇怪的梦。而且不仅能在梦里死去,还能梦醒后活过来。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着人死后存在的世界?
正说着爷爷拿了个耥板过来了,婶子见状就说她去玩一会儿,让我给她看一会儿粮食。我点头,脱了鞋子跟在耥粮食的爷爷后面乱转。
待爷爷耥完粮食走后,我又跑到叔叔停在树荫下的拖拉机的顶杆上坐着。闭上眼睛尽情感受这最后一天假期的悠闲。
寥寥知了声在风中掺杂,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感动,不如先前的吵闹,此时听来却如此悦耳。再过几天,再想听见那就是明年夏天了。
不过十月初的天温度还是挺高的,这接连三四天温度都在三十多度朝上。在这秋收的季节与我们庄家人而言无疑没有比它更好的天气了。
想到这里,我就突然想起我爸每天都要在日历本上记上那一天的天气、温度和风向之类的。从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写,一开始我看不懂,因为我不识字。但后来上了学后我就基本上看的懂了。不过他倒是不怎么识字,只会写几个简单的字。比如‘大’‘小’呀,之类的。有一次我看他在日历本上写上‘大雨’,我问他是大雨吗?他说是,我就问他这雨是谁教他的。他就说是从电视上看来的。因为他有点老花眼,所以大致只能看出个轮廓,雨字里面到底有几个点他也不知道。我数的时候是六个点,我问他点那么多点干什么?他说大雨不就应该多点几个点吗?我说那要是暴雨你还要点十个点呢!他就呵呵的笑,最后我告诉他不管是大雨还是小雨或是暴雨,雨字里面只要点四个点就行了,这字是不变的,又不是人了。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的笑了,爸爸如果不凶的时候其实是很可爱的。我闭上眼睛又想了想,就想起来有一次和爸爸吃饭。他用筷子夹饼,没有把握好。饼先是从他筷子上滑到桌边,又从桌边掉到地上。那时候婶子那边养了一条狗,名字叫逗不。是我还在那边的时候它才被抱来时我给它起的,是一条六爪狗很有灵性的。因为它总是喜欢挨着我,我又喜欢逗它玩,就叫了它这个名字。
爸爸把饼弄掉地上之后,因为逗不一直在我身边趴着,它就以为那饼是给它的,所以一口就叼到嘴里了。爸爸见状伸手给了它狗脑袋一巴掌,一声呵斥。逗不就把饼给放下了,一双狗眼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正想说我爸呢,就见他从地上把那饼捡起来。一边嘴里念叨着死狗糟蹋他饼,一边把逗不咬过的那半块饼扳下来扔给它。我看他那架势,心想剩下那半块他不是要自己吃吧?就见他伸筷子夹一筷子菜,顺便咬了一口那饼。我正想说话,就听婶子在那边喊我,问我吃不吃绿豆芽。我回了她句不吃,我爸听后就道:“就她那眼,弄东西可能看到脏了的干净的该?一天到晚闭模糊眼的,弄的东西可能吃?我看着都脏!”
我一时无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着他,不可思议的问道:“你嫌我婶子脏?你是想笑死我吗?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捡地上的饼吃的!”
“地上有什么?”爸爸听我那样说,就不服气的道:“我地刚扫过的,干干净净的有什么?”
“狗咬了你怎么不说呢?”我道。
“它咬的那块我不是板给它了吗?这半块又没碰到了,有什么?有屎啊?”爸爸抬头,我见状就冲他点头道:“对啊,我今天中午还看到它在茅缸里吃屎呢!”
我这是故意恶心他呢!其实我从来没见过逗不吃屎。我以为爸爸肯定会被我恶心到的,却没想到他不紧不慢的抬头给我来了一句。“这要是放到六零年屎你都跟它抢!”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的又笑了,爸爸,其实真的是很可爱呢!如果……如果他还能再开明点的话,那就更可爱了不是?可是爸爸终究是爸爸,他的思想思维早就停留在他那个年代了,不可能是被轻易改变的。他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严师出高徒这套理论。对我说的那些鼓励啊,奖赏啊之类的一概不理解。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也不是很理解他,想着他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一下呢?为什么不能站在现在这个社会的角度上考虑一下?因为现在毕竟是现在,不是过去,更不是历史。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理论,每个时代的活法。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禁锢在那么久远的年代呢?
我不是说过去不好,而是时代总是在进步的。如果你一直把自己禁锢在那么久远的年代里,最后的结局一定会是更悲伤的。因为那样的话,就是你抛弃了世界。所以,你抛弃的东西最后也会抛弃你。
“你猴那么高干什么?”婶子的声音把我从遥远的回忆中拉回来。我回过头看到她从前面搬着个凳子过来了。
“没什么,玩呢!”我回答着,从顶杆上跳下来。她见状就说我早晚是把腿摔断。
“现在几点了?”我问她。婶子一边把手里的瓜子递给我,一边回道:“快三点半了,等一会儿就管收粮食了。”我哦了一声,站在她身边跟她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五点钟的时候爷爷过来说粮食可以传了,我和婶子起身一人拿了把耥板开始收粮食。
今天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想着明天就要上学,感叹这三天的时间过得真快。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它怎么就过完了呢?
果然是光阴似箭,岁月如梭。突然想到白天婶子说的话,我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变老,也会死去,我就很难过。我开始有点不明白了,人们不都说时间是永恒不变的吗?可是为什么我们还会越来越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