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荡漾,却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炎杉微微一怔,不知道究竟自己是不是猜对了。他又举着火把转了一圈,却依旧没有看到任何可以藏匿人的地方。
他坐回石头,低头看着地上已经微微蒸发的泪痕,逐渐变成灰白,最后消失不见。
炎杉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了,看到那泪痕消失的一瞬间,他竟有些害怕,害怕司徒仪珊也像这泪痕一样消失不见。
他仓惶的抬头看了一下四周,想起自己临走时和顾容吏远的谈话,当时,顾容吏远慎重将司徒仪珊托付给了他。然而,他却是如此愚蠢,愚蠢到让司徒仪珊就那么眼睁睁在自己的眼前坠落山崖。
炎杉很愤怒,那愤怒却是因为对自己的痛恨。多年前,因为他这所谓的骄傲和对完美的追求,他失去了一个领地和所有的臣民。多年后,他再一次犯了如此愚蠢的错误。
炎杉愤怒的将火把砸在地上,火星四溅,然后逐渐失去了他的光泽,山谷中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当中。
炎杉一动不动的坐在石头上,仿佛已经和这片幽谷融为一体。
而此时此刻,在大顾国皇宫里,顾容吏远忽然坐了起来,他的梦很浅,可是,那种锥心的痛苦却让他异常的记忆深刻,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此再也见不着了,那种窒息,无法言喻的痛楚,使得他莫名浮起了一阵悲伤,有一种强烈想哭的冲动。
“仪珊!”顾容吏远双拳紧握,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司徒仪珊。他坐起身看向窗外,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夜,司徒仪珊总是会来陪伴自己。这一刻,顾容吏远却非常紧张,他不住的安慰自己,有炎杉在,不会有问题,然而,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却怎么也安慰不了那颗躁动的心。
顾容吏远忽然烦躁起来,他无心睡眠,呆坐了片刻,他忽然坐起身来,因为剧烈的动作,牵动了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顾容吏远扯了扯嘴角,强忍着痛苦开始收拾行囊。
他不该赌气,他不应该把司徒仪珊放给炎杉,明明知道炎杉尚未完全忠诚信服,他怎么就能相信他呢?
顾容吏远开始不停的自责,快速的收拾了些衣服,将所有的药丸塞进包袱,转身就打算连夜离开。
屋前忽然一阵风动,顾容吏远快速往后一退,一道人影风驰电掣的掠过来。
顾容吏远想都不想,转身快速后退,手一甩,包袱立刻脱手飞出去,他伸手一挡,已经和来人过了三五招。
“主上!”漆黑沉稳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顾容吏远停了手,微微一笑,”漆黑,你终于回来了。”
顾容吏远说完,整个人却往后一倒。
漆黑见顾容吏远和自己对招,身形力度都极其自然,还以为他已经痊愈,如今却骤然昏倒,把漆黑着实吓了一跳。
急忙伸手揽住顾容吏远,将他安稳的放到了床上,触手一片湿热,漆黑低头一看,顾容吏远身上的伤口都崩裂了,鲜血再一次流淌出来。
漆黑手脚麻利的替顾容吏远包裹伤口,这才发现,伤口竟然被发丝缝合,微微诧异,再一看旁边的包袱,心底已经一片了然。
他执行完顾容吏远交代的任务,日夜兼程的赶了过来,路上就听到手下传来消息,说是顾容志行带了司徒仪珊去香山温泉。
漆黑本就担心顾容吏远,此时听了这个消息,更是马不停蹄的赶来,没有想到,顾容吏远还是得了消息。
漆黑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包袱里的各种物品,实在有些费解。
他临行前安排了炎杉守护主上,显然,这个刚刚晋级十大隐卫之一的家伙,并没有履行他的职责。
漆黑叹了口气,若非其余几人都各自手头有事,他又怎么会安排炎杉?这个最不靠谱的隐卫。
漆黑替顾容吏远盖好被子,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心情也是低沉的,这一次他奉命回里埃,却不想,回来之时,大顾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漆黑无眠,守着顾容吏远。而顾容志行此时,却已经火冒三丈。
炎杉迟迟未归,也找不到人,他虽然知道炎杉定然是去寻线索,可是,这样虚悬着一颗心,着实是难受得很。
“再派人手,给我下谷去找人!”顾容志行一把扫落桌子上的东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却又怒道:”不,不许给我死。司徒仪珊,你不许给我死!”
司徒仪珊打了个寒颤,猛的坐了起来,后背立刻一阵嗖嗖凉,她揉了揉生疼的脑袋,幸好,没有破。也不知道这是运气太好,还是太背。
司徒仪珊缓缓坐起身来,黑暗里,渐渐出现一些萤绿色的东西,那莹绿色越来越多,渐渐爬满了整个山壁。
“天!太美了。”司徒仪珊忍不住惊呼,这一刻,什么负面情绪都灰飞烟灭,她只是感到震惊。
那些萤火虫渐渐又动了起来,仿佛是顺流而下的鱼群,它们逐渐汇成一条,缓缓朝着山洞深处飞去。
司徒仪珊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甬道,又看了看前方,最终决定,朝前去看看,有萤火虫的地方,应该就有水和空气,她不怕。
司徒仪珊摸着墙壁,借着微弱的萤火之光,缓缓走到了里面,萤火虫爬满了一道石门,石门上覆满了鲜绿的苔藓,一股潮湿的气味渐渐充斥鼻端。
司徒仪珊转了一圈,伸手摸了一下苔藓,非常的湿软,厚厚一层,也不知道是长了多久才长出了这样的厚度。
司徒仪珊围着石门转了转,发现这里除了这道石门,再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她看着门琢磨了一下,心想,这不会又和远金国与里埃国中间那片森林一样,有什么蹊跷古怪之处吧?
司徒仪珊这么一想,无端就想起了顾容吏远,上一次,有顾容吏远如影随形的保护,这一次呢?司徒仪珊忽然露了怯,她不敢推门,她真的很怕推开门,会遇到让她无法处理的事情。
司徒仪珊寻了个石头坐了下来,山壁上浸出一股淡淡的水,她渴极了,撕了一片衣角下来贴到山壁上浸了水,又扭出水来滴入口中。
杯水车薪,可总算是缓解了口干舌燥的感觉。
司徒仪珊凝视着石门,依旧还在犹豫,而且,她也很怀疑,自己能否推开这扇巨大的石门。
司徒仪珊坐着想着,良久,她站起身来,走到了石门旁边。
要么后退,要么前进,司徒仪珊想,反正她已经是一个死人,害怕再死一次吗?这么一想,司徒仪珊就洒脱了起来,大不了再穿到另外的世界去。
她安慰着自己,伸手去推那扇门。然而,石门纹丝不动,司徒仪珊怔了怔,两只手上阵去推,可惜,石门依旧是一动不动。
司徒仪珊来气了,使出了吃奶的劲死命的推着门,奋斗了快一盏茶的功夫,门也没有被推开。
司徒仪珊颓唐的坐回石头上,又喝了些水,喘着粗气看着那扇诡异的石门。
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司徒仪珊异常悲催的想,可惜没有肯德基,要不然,她一定要吃一堆蛋挞。
等等,肯德基?司徒仪珊眼睛一亮,想起自己和朋友第一次去肯德基,门上明明写了推和拉,偏偏有人就是不按照要求做,结果门打不开,还引得司徒仪珊和同学一阵大笑。
司徒仪珊眼前灵光一闪,她缓缓走到了石门边,深深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