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仪珊从震惊中回复过来,听到声响,猛的回头,小太监已经跃出了森林。
他眼神一扫,就看到了悬崖,冷冷笑道:”跑啊,怎么不跑了?妈的,比兔子还跑得快。”
他狰狞的笑容,雪亮的眸子映着清冷的月色和幽光碧碧的剑身,组合成一幅古怪的画卷。
一阵山风吹拂而过,树林里发出簌簌的声响,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落在了树枝上,轻灵如一抹苍烟。
小太监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剑身,清越的龙吟声在空寂的山谷里异常的森冷清晰,”本来想给你个痛快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识抬举。”
司徒仪珊感觉到一股冷意由心底升腾而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壮,”要死,也让我四个明白吧?”
司徒仪珊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声音竟然如此镇定。
小太监冷冷一笑,”你还不配听到我主上的名讳。”
司徒仪珊冷笑,”是吗?那我也有办法让你无法交差。”
小太监闻言一笑,”你?就凭你?”他说着,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仰头笑了起来,即便如此,他的声音还是透着一股压抑,似乎不愿意被对面的人听见。
司徒仪珊冷冷打断他的张狂,说道:”你如此袒护你的主上,并非出于真心,而是出于惧怕,如此想来,你的主上,必定是一个冷酷、残忍,又非常多疑的人,他既然让你杀了我,也一定会让你带回我的首级去证明。”
司徒仪珊说着,却见小太监收敛了笑意,知道自己说中了,于是更加扬声自信的说道:”你猜,如果我纵身山谷,摔得个面目全非,又或者划烂自己的脸,你会不会比我死得还惨呢?”
小太监终于苍白了脸色,问道:”你都快死了,又何必为难我一个活着的人?”
司徒仪珊冷笑,”我都快死了,你又何必为难一个将死之人?”
小太监想了想,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似乎在做着强烈的心理挣扎。
司徒仪珊也不催他,只淡淡的看着他。她不想死,更不想做一个不明不白的死人。她的眼神迅速扫视着周边的情况,却悲哀的发现,她,真的在没有一丝逃跑的余地,这山谷裂缝似乎极大,清冷的月色下,像是一道永远也无法治愈的伤口。
小太监想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司徒仪珊,说道:”其实,你该想得到的。”
司徒仪珊挑眉,他是什么意思?
司徒仪珊微微蹙眉,没有说话,只用眼神示意,她不懂。
小太监脸色有些微的苍白,很含蓄的说道:”这大顾国内,究竟有谁能够控制后宫里的每一个人?”
司徒仪珊脸色一变,心中已经浮现出一张脸,可她却还是试探的问道:”皇上?”
小太监微微一笑,说道:”你猜到了,如今,便安心赴死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司徒仪珊有些疯狂,她想不明白,她想到了很多人指使,甚至想到了司徒一山,可是,她都没有想到这一步。
司徒仪珊出神的呢喃这,小太监却已经纵身飞了起来,山风猎猎扑面而来,司徒仪珊冷冷回头看着小太监,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唇角浮起一抹笑来,猛的纵身跃下了山谷。
小太监一怔,怒骂,”你他娘的不守信用。”
司徒仪珊苦笑的看着小太监一双要喷火的眸子,心想,和你守信用,才TMD的是白痴。要死,也不能死得那么没有尊严,任由你提着我的头去见那个人,恶心!
司徒仪珊懒得再看小太监一脸吃了某种物体的表情,微微仰头看向幽深的苍穹,星子很是明显,像是顾容吏远的眼睛一般,深邃,柔情。
司徒仪珊想,这一次,会不会又穿越了?她淡淡然的闭上了眼睛,任由身体急速的下坠,耳边风声猎猎,风却是带着一丝暖意的,像是情人的鼻息,暖暖的喷在自己的耳际。
顾容吏远,永别了,这一辈子,你应该是爱过我的吧?
大顾国皇宫,顾容吏远猛的打了个喷嚏,他放下书,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窗外是幽深的漆黑,星子和月色都显得更加明显,清冷冷的,无端让人觉得幽冷。
顾容吏远低下头,看到桌子上精致的小盒子,他打开来,里面安静的躺着药丸,在橘色的灯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顾容吏远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那药丸,仿佛是在抚摸着司徒仪珊的脸颊。
炎杉走的时候,已经和他说了顾容志行的计划,这一次,他是要以身做饵,吸引古宁来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容吏远猛的就担心起司徒仪珊来。可是转念一想,顾容志行也不是个草包,一向又是最爱惜羽毛,既然敢用自己做饵,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何况,刚和司徒仪珊吵了一架,他觉得,彼此冷静一下也好。想来,以司徒仪珊的性子,顾容志行也讨不到好的。
可是,万一顾容志行用强呢?顾容吏远一下子纠结起来,他坐立难安,在空寂的小屋里来来去去的走了无数次,一夜未眠。
同一个无眠的人,还有顾容志行,他冷冷的抿着唇,坐在别苑的龙椅上,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可是,其余的几根手指,指关节都微微发白,仿佛他极力压下的怒意,带着一触即发的危险。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惹怒他,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垂首而立。
更鼓敲过三更,顾容志行再也忍不住,冷冷问道:”还没有消息吗?”随着他的声音,一阵低气压呼啸而来,宛若数九的寒风,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一个太监无可奈何的走上前来,说道:”还没有消息。”
顾容志行砰的一声狠狠打在桌面上,”炎杉呢?”
“炎杉侍卫也没有消息。”太监四肢颤抖,说了这两句话,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顾容志行的目光冷冷的压在他的身上,仿佛想要将他碎尸万段,”那名带仪珊如厕的太监呢?”
太监闻言,整个人都五体投地的趴在了地上,终于,顾容志行是要找一个人开刀,发泄他的怒气了。
“奴才真的不知道,奴才差人查了,香山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太监苦着脸。
“你的意思,是朕看错了?”顾容志行的语气,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太监不住的磕着头,声音已经带了一丝哭腔。
顾容志行越发听得心烦,挥手道:”拖下去,斩了。”
他的声音轻若浮云,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尖利凄惨的呼叫声顿时响起,随即太监闷哼一声,再没有了半点声音,别苑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别苑门口一阵骚动,一个小宫女哭丧着脸跪在顾容志行跟前,低头道:”启禀皇上,炎杉侍卫回来了。”
顾容志行一挑眉,”快宣。”
炎杉提着小太监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眉宇间却没有半丝喜色。想起自己看到的画满,他的眸光越发死沉。
顾容志行显然也有些意外,挑眉用目光询问炎杉。
炎杉单膝跪地,沉声说道:”属下去晚了,只抓到此人,司徒姑娘已经坠崖身亡。”
顾容志行只觉得脑袋里炸了一个雷,所有的思绪都变得空白,他仓惶的退了几步,跌坐进了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