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仪珊扯过床铺上的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她头发凌乱,血渍斑斑,昏黄的灯光下,巴掌大的脸,苍白得有些透明。
顾容志行沉默的坐在哪里,靴子上沾满了草屑和泥土,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也都掩去了往日的白色,变得有些灰。
顾容志行许是渴了,他起身走到桌子边,披风上的尘土顿时风扬起来。
司徒仪珊咳嗽了两声,往床铺内缩了又缩,整个人蜷缩在床铺的角落里,瘦削的快要不见了。
顾容志行见状,微微蹙了蹙眉头,看着司徒仪珊问道:”仪珊,你怕朕?”
司徒仪珊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鬼问题?经历了刚才那一幕,无论哪个女人看到你现在这幅尊荣都会害怕的吧?
司徒仪珊紧咬下唇,一言不发。
顾容志行喝了茶,缓缓坐了下来。
“朕若是知道仪珊回来……必定不会,必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顾容志行说得动容,眼底也都是歉疚和悔恨。
他是高傲的男人,从小到大,呼风唤雨,那些女人,都是心甘情愿爬上他的床,他的自尊,从来都要求你情我愿,他不屑于霸王硬上弓。
司徒仪珊想到这里,心里呼的一声松了口气。
“仪珊也是听闻皇太后凤体抱恙,这才赶回来的。”司徒仪珊说完,又觉得自己这借口有些单薄,她吞了吞口水,说道:”毕竟,在整个大顾国里,除了皇上,太后算是最关照远儿的人了。”
这么说,也就该合情合理了吧?因为顾容吏远,所以对皇太后也格外关心。
顾容志行定定看着司徒仪珊,一言不发。司徒仪珊忽然觉得,顾容志行和往常不一样了,以前的顾容志行,总是唇角带笑,看起来即便威严,却也没有太大杀伤力。
今天晚上的顾容志行,却无端端多了一份诡异的沉闷,较之往日,更多了一种凌冽。
司徒仪珊想到此,顿生戒心,刚刚放松的身体,又整个缩了回去。
不会又是一个假的吧?
司徒仪珊戒备的看着顾容志行。
顾容志行见状,微微一笑,起身道:”朕这一身风尘,先去洗洗,仪珊好生休息。”
司徒仪珊闷葫芦一样看着顾容志行缓缓走了出去,这才跳下床来,贴着门听了听,确定顾容志行已经走远,这才压低了声音喊,”漆黑。”
啪的一声响,一颗石子从半开的窗户里飞射进来,不恰不好,落在司徒仪珊的掌心。
司徒仪珊一惊,急忙躲上了床,小心翼翼的把石头上的纸条扯下来,上面娟秀的字体,应该是太后的吧?
司徒仪珊也来不及多想,认真的读起来。
“远儿已安置好,勿挂。”
司徒仪珊学着电视上将纸条吞入喉中,奈何口干舌燥,纸条竟然卡在了喉管上。
司徒仪珊跳下床来,咕咚咚灌了一通茶水,躁动不安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
她坐在桌子边,脑子里这才开始正常运转。这一正常运转起来,司徒仪珊就想晕倒!
天啊!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竟然自投罗网的跑来让顾容志行给软禁了,听刚才那个冒牌货的意思,好像顾容志行还是对自己念念不忘,甚至要让自己成为皇后吗?
你大爷的!开什么国际玩笑!司徒仪珊可是身心自由的新时代女性,凭什么要被这一方天地,十里宫闱给困住啊?
司徒仪珊顿时心头不爽了起来。她左右看了看,门外的火光将守卫的身影投射在门上,窗上,倒有些十面埋伏的味道。
司徒仪珊耷拉了脑袋郁郁寡欢,如今虽然知道太后安置了顾容吏远,可是顾容吏远自残成那样,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司徒仪珊一想到顾容吏远,一颗心顿时又乱了起来。想起他疯狂的刺伤自己,鲜血奔流入注的模样,司徒仪珊就觉得自己的头皮都疼得在跳。
顾容吏远太聪明,也太骄傲,此时此刻,反而不如她这个草根女人来得洒脱了,要是顾容吏远像自己一样穿了,估计得崩溃吧?
司徒仪珊想着,又忍不住捶了自己脑袋一下,这都是在想什么呀?司徒仪珊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
司徒仪珊在屋子里沉思,对于自己的去留问题,还在很犹豫,去,得趁早,免得夜长梦多,可是,若是自己跑了,连个帮衬太后的人都没有,那可怎么办?瞧着那假顾容志行的态度,恐怕真的顾容志行对太后也是心存芥蒂的吧?
司徒仪珊深深叹了口气,好艰难的抉择。
她这便进退维谷,顾容志行此时又何尝不是。
他冷冷坐在一间阴暗的房间里,地上跪这适才那个假的他。
“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顾容志行冷冷说,一想到刚才那画面,他就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个男人的头踩爆。
“奴才知错了,还请圣上原谅,奴才也是一心一意想为圣上解忧啊。”那人不知死活。
所谓说多错多,他这句话,果然触怒了顾容志行。
“为朕解忧?”顾容志行淡淡问,”解什么忧?”
那贱奴才跪在地上,以为自己有了机会,开口道:”圣上属意司徒仪珊,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奴才不过是看不惯那女人一副矜贵的模样,替圣上教训教训她,也好叫她知道,这大顾国是谁在做主。”
顾容志行闻言,没有说话,只修长的手指敲打在桌面上,桌上有一盏油灯,被顾容志行眼神一扫,竟无端的灭了灭。
空气里顿时充斥了一股冷厉的气息,那贱奴才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他说错了吗?说错了吗?没有吧!他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圣上明查,属下可是忠心耿耿的。”
顾容志行闻言,终于转过头垂眸看着他,淡淡笑道:”是吗?那朕当真要赏你了。”
那贱奴才闻言,喜形于色,急忙磕头。他心里不住欢喜,他就知道,顾容志行是不可能杀了他的,只有他会制作人皮面具,也只有他这双巧手,才能制作出一家乱整的东西。
顾容志行不会杀他,他还有用。
他兀自得意,却听见顾容志行起身,淡淡说道:”拖出去斩了。”
贱男人顿时尖叫起来,话音还未喊出口,却已经被一棍子生生打了回去,他吐了一口血虚弱的躺在地上,”皇上,奴才可做面具。”
顾容志行闻言,淡淡一笑,”朕到把这事忘了。”随即,他转头看着地上的人,说道:”那便打断双腿,留他一条命,一双手即刻。”
顾容志行说完,又仿佛不过瘾似的,蹲到了那贱男人跟前,笑道:”朕会赏你锦衣玉食,倾城美女,你便好好在这里享受吧。”
顾容志行说完,毫不客气的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对守在门口的侍卫说道:”给我宫了他。”
顾容志行冰冷的声音不高,却让周围的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容志行一想到那男人曾经撕裂了司徒仪珊的衣裳,触摸过司徒仪珊的皮肤,甚至亲吻过司徒仪珊的嘴唇,一股怒火就抑制不住的往头顶蹿。
他怒气冲冲的换了一身衣裳往议政殿走,见灯影憧憧,勾勒出一个妙曼的剪影,在烛火下摇曳生姿。
顾容志行心底的怒气,顿时就散了大半。
曾几何时,这便是他的梦想,老累一日,回来时,便有司徒仪珊安坐静候。
顾容志行想了想,朝议政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