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仪珊终于忍不住尖声叫了起来,夜风之中,山林瑟瑟发抖,仿佛天地间都在愤怒。
随着司徒仪珊的尖叫声,一道人影忽然从人群之中飞掠而出,狠狠一拳打在了顾容志行的头上,随即手臂一弯将顾容志行夹在了腋下,另一只手一勾,已经将司徒仪珊护在了身后。
顾容志行挣扎了一下,看到身后的人,微微一怔,”又是人皮面具,你们就不能新鲜点儿吗?”
来人并不吱声,只淡淡然立在那里,回头看了一眼司徒仪珊,顿时眸色深深,”顾容志行,我要你血债血偿。”
随着他的声音,一柄尖利的匕首已经横在了顾容志行的咽喉处。
顾容志行忽然笑了起来,伸手指了指周围的士兵,”你有把握杀了我还能全身而退吗?”
司徒仪珊凝着来人的背影,眼泪却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那身影,那声音,她何其熟悉,他是顾容吏远。
司徒仪珊不由自主的用力拽住了顾容吏远的衣袖,顾容吏远回头,看到司徒仪珊如同孩子般孤独可怜的眼神。
“仪珊。”他沙哑着声音,喊得如此艰涩却又刻骨铭心。
两个人一失神的瞬间,顾容志行忽然伸手揭开了顾容吏远的人皮面具。
“是你!?”顾容志行愤怒的吼了起来,顾容吏远缓缓抬起头来,发丝凌乱了他一脸的表情,却让人看得真切。
“远儿?!”皇太后浑身一颤,”你果然没死!”
顾容吏远淡淡看了皇太后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司徒仪珊能够猜测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来时,棕铜也向他汇报了司徒仪珊和皇太后之间的对话。
顾容吏远从来没有想过,太后竟然也是如此肮脏之人,甚至,他来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远儿,是我,你看看我。”皇太后朝着顾容吏远跑过来,司徒仪珊厌恶的缩到了顾容吏远身后。
顾容志行则冷冷看着皇太后,看着她一脸殷切的朝着顾容吏远爬过来,心底的嫉妒,如同荒草一般蔓延而起,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对顾容吏远不一样?为什么司徒仪珊那么痴心的爱着他,如今连太后这种老女人也甘愿为他付出一切?
顾容吏远护住司徒仪珊一步一步的退后,压低了声音道:”一会儿你先和棕铜炎杉走。”
司徒仪珊却紧紧拽住顾容吏远的衣袖,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顾容吏远苦涩一笑,”仪珊,别闹。”
他连夜赶过来,一到大顾就接到了棕铜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如今他的身体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
司徒仪珊却固执的说道:”要死,就死在一起。”她的目光扫过顾容志行和皇太后,只觉得恶心,厌烦。
顾容吏远深深叹了口气,转而看向皇太后,问道:”我问你,如果今日必须死一个,你选我还是选他?”
顾容志行一怔,也看向了皇太后。
就在这个时候,士兵里开始起了骚动,骚动渐大,忽然一头疯牛冲了出来,尾巴上拴了一串鞭炮,啪啪响个不停。
顾容吏远拉着司徒仪珊一下子跳开,顿时混杂在了人群之中。
棕铜和炎杉忽然出现,一顶斗篷蒙头盖了下来,遮盖了司徒仪珊醒目的背影,三个男人护着司徒仪珊,迅速融入了人群之中。
顾容志行怒吼的声音从人群之中传来。
顾容吏远一把按住司徒仪珊想要转头的身子,低声道:”快走。”
司徒仪珊当下也不敢再犹豫,加快了步伐,四个人混出人群,小空立刻迎了上来,一架马车早已备好,马儿刨着前蹄,四肢健壮。
顾容吏远二话不说,抱着司徒仪珊跃入车厢之中,马车绝尘而去。
顾容志行在远处兀自在和那头疯牛斗争,等到他们都远去了,那牛才堪堪倒地。
顾容志行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转头一扫,竟失了顾容吏远和司徒仪珊的身影,不由得大怒出声,伸手便斩了身边的一个士兵,”人呢?给朕找,给朕找!!”
凄厉恐怖的声音回荡在夜空,惊起无数飞鸟。
司徒仪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转头看向山顶。
顾容吏远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道:”没事了,他追不上我们的。”
司徒仪珊苦涩一笑,心想,这大顾都是他的,他如何追不到?嘴上却没有多说,只安静的坐在顾容吏远的怀里。
顾容吏远手指轻轻在司徒仪珊脸颊上波动,蘸了药液的手指过处,脸颊便是一阵幽凉。
司徒仪珊感受这样的舒适,忽然问道:”你怎么会来?”
顾容吏远笑了起来,”原本就要和你一起过来,只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
司徒仪珊心头一暖,”我们现在去哪儿?如今你暴露了身份,又惹怒了顾容志行,怕是不好办了。”
司徒仪珊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远儿,你要不,你连夜回里埃吧?”
顾容吏远用力抱了抱司徒仪珊,”仪珊可随我一起回去?”
司徒仪珊一怔,随即摇了摇头,”不。”
“那我便不回。”顾容吏远说得极为简单。
司徒仪珊凝着他,说道:”你如今可不能这么任性了,顾容志行知道你的存在,很快就会查到你和里埃的关系,届时你再想出城,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顾容吏远淡淡点了点头,仔细看了看司徒仪珊的脸,见所有伤口都已经处理好,这才放下心来,”仪珊,我生生受了三年的相思之苦,如今你在我身侧,我再不肯让你独行。”
司徒仪珊心底一软,却固执的说道:”我留下来,顾容志行不会对我如何,可你若留下来,那便有性命之危。”
顾容吏远眉头一皱,说道:”他不会对你如何?今日若是我再晚来半刻,我简直不敢想象他会如何待你。”
顾容吏远手指颤抖得如同昆虫的触须,点点抚摸着司徒仪珊的脸颊,他的心,亦在流血,顾容志行那个疯子,他怎么忍心如此折磨自己心爱的人?
顾容吏远心底一痛,伸手将司徒仪珊揽入了怀中,”仪珊,我来了,你便不用如此强撑,一切都听我的安排好不好?”
司徒仪珊浑身都被顾容吏远的气息包围,她的心头逐渐软化,伸手抱住了顾容吏远的腰,温热的触感,结实的胸膛,强而有力的心跳,无一不让司徒仪珊安心。
她淡淡说道:”远儿,那么,便在我们一起去面对吧。”
顾容吏远也是一阵释怀,知道司徒仪珊终于肯接纳自己,不由得抱得更紧了些。
两个人在车厢里情感升温,炎杉、棕铜和小空三个人排排坐在车辕上,半晌,棕铜说道:”主人,到了。”
顾容吏远掀开车帘抱了司徒仪珊下来。
司徒仪珊抬头看了一眼炎杉、棕铜和小空,忍不住脸颊一红,幸好脸上都是伤,到也看不出来。
棕铜、炎杉和小空看到满脸伤痕的司徒仪珊,想到顾容志行那疯狂的举动,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谁也不曾在意顾容吏远抱了司徒仪珊,只恨不得立刻冲回去将顾容志行大卸八块。
“今夜便在这里歇了。”顾容吏远淡淡开口,”让小空回去接了小炎过来,今后,你们的安全,便由我来负责。”
司徒仪珊乖巧的点了点头,看向小空,小空却道:”让隼送信即可,我陪着小姐。”
司徒仪珊点了点头,顾容吏远转头看到小空不信任的眼神,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棕铜,带他们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