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夫人好眼力!”骠骑将军立刻裂开嘴笑了起来。
司徒仪珊一使眼色,掌柜立刻将五十金放在他的跟前。
“绿袖是生意人,生意人讲究的利益,如今远金国,小女子亦觉得只有古宁太子堪当重任,故而,愿尽绵薄之力。”司徒仪珊说着,”若是太子有任何需要,还请将军代为通传。”
骠骑将军何曾见过这等色泽纯净的金字,顿时瞪大了眼睛,”没问题,没问题,就是要认识太子爷,我亦可以介绍。”
司徒仪珊一笑,”绿袖只图个太平稳定,好赚绿袖的安稳钱,引荐便不必了,只是,若是太子有什么需要动向,还请将军告知。”
司徒仪珊虽然说得极为委婉,骠骑将军却还是听懂了,无非就是依附远金赚钱的生意不能倒,故而才要知道古宁太子的动向,也好支持太子。
“另外,绿袖做事一向谨慎,还盼着骠骑将军给绿袖立个字据,绿袖并非信不过将军,只不过求个心安罢了。”
骠骑将军直肠子一根,被金字晃乱了心神,什么都没有想,当下就签了协议,甚至连协议的内容都没有仔细瞧。
“将军以后若有消息,直接告诉"东来聚"的掌柜即可。”司徒仪珊说完,淡淡一笑,”将军若无事,相请不如偶遇,便坐下来一同用餐如何?”
骠骑将军哪里还肯,急忙起身道:”不叨扰了。”说完,带着金字也不行礼,匆匆忙忙的跑了。
小炎鄙视的瘪了瘪嘴,”还骠骑将军呢,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司徒仪珊侧头看了一眼跑得比兔子还快的骠骑将军,笑意更深。
“小姐,万一这家伙不肯践约,那五十金岂非白白浪费了?”小炎急。
司徒仪珊笑了起来,将协议递给炎杉,”我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
司徒仪珊似乎心情极好,又介绍了蟹的好几种吃法,谈起吃蟹的工具,更是兴致勃勃,甚至画了图样,让掌柜的依样制一套。
掌柜的如获至宝,拿着图纸手都微微发抖。要知道,司徒仪珊天赋聪慧,画过许多首饰的图样,放给了"珍宝阁"卖了大价钱不说,还引起了好大的轰动,知名度是节节攀升。
司徒仪珊吃饱喝足,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说道:”回去吧。”
三个人回到"客如云",掌柜的就立刻迎了上来,”里面那位带了话出来,明日一早,各位有继承权的人会奉旨进宫。”
司徒仪珊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任何停留,径自走回了房间。
炎杉当先开门查看了一番后,说道:”早些休息,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司徒仪珊点了点头,见小炎又端了药碗上来,顿时如临大敌,”吃了螃蟹喝了酒,不能再吃中药。”
小炎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这又不是给小姐喝的。”
司徒仪珊挑眉,小炎将小炉生起,将药汁倒如锅中,房间里升腾起一股淡雅的香气。
“这是阿雨最新研制,据说可以安神,又不比一般香料容易被人动手脚,特地让送过来给小姐试试的。”小炎笑了起来。
司徒仪珊这才松了口气,说了声”谢谢”,小炎的心思,她如何不知道,无非是心疼她的身体,想让她好好休息罢了。
小炎伺候司徒仪珊洗漱后,缓缓退了出去。
司徒仪珊平躺在床上,酒意渐渐涌了上来,然而,心里却异常的清醒,小宫女惨死的画面,不住的在她脑海里盘旋,仿佛一把刀,戳痛着她的心,催促着让她一定要杀死古王。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帘外站了一个人,司徒仪珊偏头,喃喃问道:”远儿,是你吗?”
话音未落,那人猛的一闪身掠出窗外,身形快若闪电。
司徒仪珊半梦半醒,被一阵秋风惊醒,睁开眼睛一扯帘子,又见外面什么都没有,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呼了口气,这一次当真安稳的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宫门口就聚集了许多的王子,因为这是古王病重拒绝见任何人之后的第一次召见。
大家都是皇室里混大的,自然知道这一次的觐见意味着什么。平日里的明争暗斗,此时此刻,似乎都摆到了台面上来。
每一个被召见的人都带着非我莫属的倨傲,扬着下颌,或鄙视,或蔑视,或傲慢的看着自己的亲兄弟们。
古宁站在一群太子的身后,脸色阴沉,宛若山雨欲来。他着实没有料到,古王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宣召他们,他,还没有准备好。
宫门开启,一个宫人立在门口,”古王宣各位觐见。”
一群人鱼贯而入,古宁却精明的四处打量了一下,才缓缓跟随着众人入内。
古王躺在属于他的床铺上,如同死鱼般浑浊的眼珠子,狠狠瞪着门口,看起来,便是命不久矣。
纳塔公主和忽尔汉双双跪在床前,一个端了药碗,一个在小心殷勤的喂药。
女儿女婿双双尽孝床前的戏码,引起一众年轻人的愤恨和嫉妒,然而,却依旧没有人敢开口说话,都紧张的凝着床铺上那个将死的老者。
纳塔公主喂完了药,才起身看了众人一眼,”这是父王的诏书,他要今日当着大家的面宣读。”
一旁的太监走过来,将诏书接在手里,大家屏息凝气。
太监尖利刺耳的声音,此时此刻都不再令人讨厌,所有的人都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然而,当太监念到,”将王位传于驸马忽尔汉时”所有的人都跳了起来。
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立场,眼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什么王位会给一个尚未嫁给公主的男人?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诏书。”一个年轻人跳了起来,一把夺过太监手里的诏书。然而,那诏书完美无缺,没有一点儿瑕疵,他只能指着上面的药渍,说道:”看,这是什么?这么神圣的东西,为何会有这些污渍?”
纳塔公主淡定的说道:”那是父王咳嗽时喷出来的药渍。”
她淡然的声音极为平静,没有半点儿心虚,她扫视着这些曾经的亲戚,这些表哥,堂哥们,只觉得悲哀。
父王病重在塌,却没有一个人关心他的死活,没有一个人查看过他的情况,甚至连一个问候都没有,他们的眼中,只有那把高高在上的王座。
虽然纳塔心中也有怀疑,不知道父王为什么会将王位传给忽尔汉,然而,此时她坚信,父王是正确的,那些高高在上,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纨绔子弟们,绝对统治不好一个国家,他们没有任何人有能力比得过里埃国的国王和顾容志行。
纳塔虽然是女流,却也知道,大顾和里埃,就如同在天平的两头,而中间的远金,必须要更加强才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这几天她和忽尔汉相处下来,她看出他的心底还住着一个人,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目的接近自己,只是,直觉告诉她,忽尔汉不会伤害她,他是个好人,也一定有能力将远金国带向更好的方向。
诏书是昨夜忽尔汉给她的,当时她也曾怀疑过,只是,再没有一个人比她更熟悉古王的诏书了,古王曾经怀抱着年幼的她,逐本逐本的批阅过奏折,拟定过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