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孝昌醒来的时候,觉得耳边十分的噪杂,浑身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想动一动,可是全身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在嗜咬一般,又麻又疼。睁开眼睛一看,全身上下被麻绳捆得像一只大粽子,绳索深深的勒进肉里面。发现正身处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厅堂正中坐着一个威严老者,两侧或坐或站着百几十个壮汉,厅堂上火把通明。想张嘴讨饶,发现嘴里被塞满了不知道是做过什么的布块,想大声说话,嘴里只发出“呜呜”般的狗叫声。
一旁的牛大壮把吴孝昌嘴里的布块抽出来,蹲下身来戏谑的望着惊恐万状的吴将军:“我说你这个鸟官,你来时的威风哪去了,不是要把我们这踏平吗?”说完朝吴孝昌屁股上踹了一脚,哈哈大笑起身往椅子上坐下来。
须发全白的老族长瞪了大壮一眼,示意大力帮吴孝昌松绑。松绑后浑身还是麻木的吴孝昌搓了搓身上各处,双手作揖朝族长说道:“多谢大王活命之恩,小将领兵来此,实是奉了知府大人之命,否则就是借给小将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来的。还望各位大王饶了小将一条贱命,小将这就带领残兵回南阳,还望大王成全。”
牛大力大喝一声:“什么大王不大王的?难不成你以为我们真是土匪强盗么?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乡村良民,都是被你们这些狗官指鹿为马,诬陷我等的,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打掉你的狗牙。”
吴孝昌连连磕头:“小将说错,小将错了。”
刘啸林和叶子坐在大厅一侧忙着喝茶,形象极为慵懒。
叶子叫小厮过来续了两杯热茶,递了一杯给刘二,抬头招手叫吴孝昌近前。吴孝昌一看是一个年约二十的青年男子,蓝巾裹头,衣服也是一身蓝,模样清秀,举止却透出一股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稳重,稳重中又有一种脱尘的飘逸,吴某在官场打滚几十年,也算是见惯各种世家子弟,竟从未见过如此丰神如玉的男子。
吴孝昌是一个相当会见风使舵的人,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见叶子招手,慌忙上前拜见:“吴某见过公子爷,公子爷有什么吩咐。”
叶子微微笑了笑:“叶某听将军说想要族长牛太公放你回南阳,我觉得此事也不难。只是不知道将军回去后打算怎么和你的知府大人解释你此次领兵出战后的败绩。”
“你是打算说牛家村兵精将勇呢还是说你们两千军队被四个人杀得大败?可能知府大人只会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你和贼匪串通一气,故意败给牛家寨,除此,没有比这更令人信服的理由了。”
吴孝昌听后脸色大变,刚才只是一心想逃离此处,竟未想过回去后如何交差,念及此处,惶恐不已。只听得蓝衫公子继续说道:“对了,忘记了告诉你一件事,与你一起来的知府的公子昨天被村民打死了,死相那叫一个惨啊,全身都没完整的皮肤了,就剩下一个头比较完整,我已经安排人把你家知府公子的头送往南阳了,你想想你回去后知府会怎么对待你吧。”说完后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喝茶,再也不理吴孝昌了。
吴孝昌面如土色,自知回南阳免不了一死,即使不死也会被之最治罪,最轻也会落个充军的下场。连忙跪下叩头不已:“公子救我,公子救我啊。”
蓝衫的叶子瞄了刘二一眼,刘二慢条斯理的说道:“想要活命其实不难,刘某给你指一条道,你即刻出门把你旧部全部召集起来,以后就投靠我等,我不但保你不死,而且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出身。我如此帮你,是念及你有一身武艺,虽这些年来帮知府为虎作伥干了不少坏事,却也是你的职责所在,也就不怪你。至于你以后的这个好的出身你现在不用打听,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此次知府的公子毙命于此,你与你的部将以及麾下众将士一干人等难逃其咎,你将此节讲与众人清楚,想活命的只有以后跟着我等了。”
吴孝昌循声向刘二望去,见一方脸汉子,年纪说不出来大小,二十岁也像,三十岁也像,脸膛红紫,狮子鼻,大方唇,声音洪厚,一脸威严之色,刘二见吴孝昌一脸狐疑之色:“某刘啸林,这位是我弟叶开,对面是我四弟谭斯,三弟欧阳,我等四人自幼在此老君山上学艺,今学成下山。我师尊算出天下将有大变,令我等下山匡扶社稷,实不相瞒,日间与你大军相搏的就是我兄弟四人,我等手段你是见过的,你要还有什么好迟疑的,你今日就是假从与我,日后逃往天下任何一处,我要杀你,也是易如反掌。”
吴孝昌汗出如浆,跪伏与刘啸林脚下:“小将愿降服,绝无二心,若日后有违,遭万箭穿心。”
牛太公听到此处,抚掌大笑:“恭喜吴将军得遇明主,恭喜刘公子得一良将。”
吴孝昌饱食之后,精神焕发的走出寨门。寨前官兵自主将被擒之后,攻又不敢攻,撤又不敢撤,几个偏将在大营中正自苦恼,见主将无恙归来,无不喜出望外。
一众人将主将迎归大营,主将把当下情形详细与众偏将述说一遍,众人纷纷表态应该归顺牛家村才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牛家村寨高粮足,加上剩下的一千多正规府兵,牛家寨易守难攻,还可以把牛家寨的青壮年加以训练,立即充实到到三千兵力,加上四位老君山上下来的神鬼莫测的杀神,朝廷派谁来也是无济于事。相反,不投靠牛家村的话,就要和牛家村为敌,换言之就是要与四个杀神为敌,这是谁也不愿意的,并且即使打破了牛家村,但是知府的公子在此毙命,回去了仍然难逃知府的罪责,普通兵卒虽然回去不会收到太大的责难,但府兵只是地方的厢兵,身份极为低下,在牛家村的话还能有田可耕,战时为兵,闲时为民,这对府兵是相当有诱惑力的。当然这一席话都是刘啸林教给吴孝昌的,不然他也不可能说得如此让众将士心动。
牛家寨喜气洋洋,全寨上下无不喜笑颜开。族长下令大摆宴席庆功,一时间杀猪宰羊,比过节还热闹三分。牛家寨自避祸于此,一直都夹着尾巴过日子,隐忍了数百年,哪怕是这样还是避无可避,祸事还是来了,祸福相依,不想来了几个救星,救全寨于危难之中。族长牛翼才深知若非此四人,村早已不是村了,若是这四人走了,村寨将又面临被剿灭的危险,与几位长老商议后向四人表示,要将牛家寨交付与四人。
中午时分,伙房飘出菜香,村民们和士兵们摆开几百桌,场面空前壮观。
族长坐在主位,几个长老作陪,刘啸林、欧阳嘉伟、叶开、谭斯还有大壮、大力热热闹闹的围成一席。一时间推杯换盏,呼伯叫侄,称兄道弟,不亦乐乎。席间牛太公委婉的把要将四人留下的想法委婉的表达出来,然后众人定定的等待回音。欧阳嘉伟放下筷子:“我等四人此次下山,遇到的第一个村庄就是这儿了,这足以说明我们是有缘的,恰逢寨上遇到兵灾,我等学道之人,自然是要替天行道的,既然太公殷殷邀请我们留下,那我们以后就把牛家寨当成是自己的家了。经过此次交兵,知府大人本以为派兵一击即破的战事竟然全军覆没,知府一定会将此事报与朝廷,这将会引起朝廷的震惊。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想要真正的太平,我们就要把事情做大,攻占州府,扯旗造反。让朝廷上下知道我们的厉害。哈哈!想当官,杀人放火等招安。如此,我们就不用再躲在这深山之处了。”
“当然,想等招安,前提是朝廷等我等无可奈何,无法剿灭。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有相应的行动。首先是要使这么多人统一指挥,如臂使手,如手使指,这样才能命令通达,不至于一盘散沙。推举出一个首领来是当务之急的事情。”欧阳娓娓而谈。
族长牛太公起身朝四人道:“四位公子虽然到本村不几日,见识不凡,志向不凡,胆识更是不凡。文韬武略更是出类拔萃,这首领之位当然是四位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的。”
谭斯道:“太公既然这样说,我觉得也就不用惺惺作态,这首领之位我看就刘大哥来担任吧,大家可有异议?”
刘二想起身推辞,谭四笑道:“都说了不要惺惺作态了,你还想推辞么?以你年龄在我等四人之中略长,由你坐守大营居中调停是最为合适不过了。”
太公见状,抚须大乐,起身要行拜见之礼,刘二大惊,连称使不得使不得。
次日牛家村大堂张灯结彩,刘啸林身着紫袍,头戴紫帽,一脸威仪居中坐下,牛太公坐于一侧。下方谭斯、叶开居右而坐,欧阳、吴孝昌居左而坐。大力大壮以及一干偏将站立于两侧,个个精神饱满,容光焕发。
刘啸林示意欧阳,欧阳起身朗声说道:“今贪官当道,百姓无活,官府腐败,逼良为贼。刘啸林义士胸怀天下,心系社稷,为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高举义旗,杀贪官,打劣绅,清君侧,替天行道。升旗!!”
大堂之前,竖起一高杆,有健儿升起一旗,黄底红边,上直书“替天行道”四字。将牛家村改名为伏牛寨。仪式举行完毕,分封各人职司,吴孝昌统领原属下个裨将偏将勤练军事。欧阳先生掌管寨中律法文书,叶开掌管寨中粮草辎重,谭四掌管寨中斥候谍秘。大庄大力为寨主贴身卫士。
南阳郡知府府衙内,知府元栾常一脸阴沉,自十日前派吴孝昌前往伏牛山清剿贼匪,不想竟全军覆没,只有少数的几十个兵卒跑回来了,竟然带回来爱子死亡的噩耗。元知府伤心之余,问及逃回士兵当时情形,兵卒不敢有任何隐瞒,把所见之事托盘而出。
元栾常是读书之人,进士出身之人,怪力乱神的事情他从不相信。和幕僚把情况汇总后进行分析得出的结论是:伏牛山上的贼匪有四副刀枪不入的铠甲,这就等同于穿了此甲的人进入了无敌状态,无须顾忌防守的问题了;第二是此四人还同时配备了四把无坚不摧的无比锋利的武器,四人面前无一合之将。若是将这四副铠甲四把长刀归于己有献给朝廷,岂不是大功一件。比起牛家村那点钱粮,这铠甲和武器才是人间至宝,一攻一防均是时尚无双,得此宝物,实是天下无敌啊。
元栾常顾不得丧子之痛,将伏牛山上的贼匪如何凶悍,所备武器防具是如何的神奇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给朝廷写了一份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