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哥哥……”
“嗯?”纪斯川眉头一皱,松开了她的嘴。水再次呛到嘴里,周锦茉咳嗽几声,失去了意识。
周围的人没看见在水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二楼的付西岚站在窗口,紧紧地捏住了拳头。
阳光照进了医院的病房,窗外是枝干粗壮的法国梧桐。
吊针一滴一滴地流淌着,房间白的可怕,静的吓人。
周锦茉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头还在一抽一抽的疼。门外医生用她听不懂的语言说着什么,她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觉得喉咙干涉地疼。她动了动手指,看见门外的女人走了过来,心中一震。
“老师……”
凯瑟琳几步走过来,按住她想要爬起来的身子,心疼道:“别动,快躺下……”
周锦茉身体的确不舒服,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嗓子干哑,一说话就像漏风的破鼓风机,声带都震得疼。
“老师,纪斯川呢?”
为什么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却把老师叫了过来。周锦茉有不好的预感,哪怕在她和纪斯川冷战的那几天,纪家人对她也还算是客气,怎么会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呢?她千算万算,宁可付西岚在这里,也不愿意让老师看到她这样狼狈的样子。
仿佛知道周锦茉在想什么,凯瑟琳深深叹了一口气,又心疼又欣慰。她把水拿过来,喂着周锦茉喝了,给她掖了掖被子。
“他没事,昨天已经回家了。”
昨天?周锦茉瞪大了眼睛,她这是昏迷了多久?
凯瑟琳看着窗外,不忍心看周锦茉的神色:“你三天之前被送过来的,锦茉,你实话告诉老师,你和纪斯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离婚了吗?为什么医生说你不久之前流产过?”
“……”
“你知不知道,”凯瑟琳转过头,一周锦茉第一次发现老师脸上有那么多的皱纹。“现在的天气,你本来就刚刚流产过,那么冷的水,医生说,你可能再也没办法怀孕了,就算要怀孕,可能性也非常小。”
“你说什么?!”周锦茉一下子坐了起来,牵扯到了肚子,一阵钻心却无法缓解的疼痛袭来,她一下子失去了力气,疼的满头都是冷汗。
“怎么会这样。”
只是在水里呆了一会儿而已,怎么会再也没办法怀孕了呢。周锦茉悲哀的想,纪斯川水中的脸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想见见他,如果他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样。
“你别难过,”凯瑟琳摸着自家学生柔软的头发,不出意外指尖摸到了她满脸泪水,“你没跟我说过,他也出了事故刚刚出院?”
周锦茉点了点头。
“那天他是和你一起被送过来的,昨天才醒。一醒过来就打电话让我过来,然后就回家去了。他说这次本来只预定了七天的日程,应该昨天就回去的,因为住院了所以还有很多客户没有见,所以去把工作忙完。”
“……”周锦茉一愣,想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谈生意来的。
她一心想着纪斯川眼睛不好可能不方便所以想要帮衬他,可是自从那天之后,纪斯川没有骂她也没有惩罚她,只是再也没有让她帮过合作项目的边。摆明了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样子。
这样说,几天的冷战可能也只是一厢情愿吧,纪斯川也许,忙的根本没空见她?
时装秀就在大后天。凯瑟琳是主设计师当然不能在医院久呆。
周锦茉听凯瑟琳说起时装秀换了模特的事情还有些惊讶。那天傅欣怡就是为了走秀的事情才来的,听说她被刷下去周锦茉还有些惊讶。
“为什么,她很符合东方面孔的要求啊。”而且长得也不错,傅欣怡为了这个走秀据说还去练了两个月的加急台步,就是为了拿下“森系”设计,脱离国内小花旦的名头走上国际舞台,应该不会在专业方面出问题才是。
凯瑟琳摇了摇头,神秘的笑了笑:“露西决意要加入这次的秀场,友情出演,那一套森系就留给了她。”即使是凯瑟琳,也露出赞叹的表情,显然露西能出来是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几年前的模特界出现了很多超模,她们各有风范,一步千金,是各大秀场的尖端人物。其中就包括什么风格都能驾驭的露西。
但是最近几年,那些老一辈的模特因为年纪大了不得不退役,几个没退役的也受不住高强度的秀场生活而转战其他领域。而这一代的模特完全比不上那些老模特,让人大失所望,甚至不得不寻找国外的面孔。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露西一出来,其他的人就全都不够看了。
周锦茉眼睛发光,凯瑟琳揶揄道:“怎么,心动了?模特可是设计师的信心来源,你如果今年参加,那说不定露西穿着的衣服就是你设计的了。”当初凯瑟琳在课上就常常说起模特和设计师的关系,周锦茉很早就对超模十分感兴趣。可惜一直也没等到和她们合作的时候。
“明年,明年一定会有时间的。”
“什么,什么时间?”纪斯川迈着长腿走进病房,一进来就听见她在侃侃而谈。她很少露出这样有活力的一面。纪斯川深吸一口气,出声的时候明显看见周锦茉笑盈盈的脸忽然沉了下来。他愉悦的心情随着周锦茉骤变的脸色也染上了一些焦躁。
她就这样不高兴看见自己吗?
凯瑟琳看见纪斯川有些意外,“小纪来了,来坐,锦茉刚刚还在问你去哪儿了。”
纪斯川看着周锦茉,周锦茉别过脸,看着窗看树看梧桐,就是不看纪斯川。
“恢复的怎么样了?”
凯瑟琳看着吊针,上面扎着三个盐水袋,其中一个已经快要没了。纪斯川看了一眼,二话不说起来把吊针换了一个盐水袋。凯瑟琳看着他们,忽然笑了。
有的人表面别扭其实还是挺像样子的嘛!
“锦茉刚醒,小纪你注意着点别惹她生气,我就先走了。”凯瑟琳笑了笑,走的时候还贴心的带上了房门。
小纪?叫的可真亲密啊。
老师什么时候和纪斯川那么熟悉了?
或者说,纪斯川什么时候趁她不注意赢得了老师的欢心啊混蛋!
纪斯川在床头倒了一杯水,再次重复了一遍:“恢复的怎么样了?”
“肚子疼……”
纪斯川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想到了医生说的话,脸色深沉。
“那你……”他从来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那你,多喝热水。”
床头的蜂蜜水还在冒着热气。周锦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纪斯川说什么?他是在关心人吗?他是不是在关心人,他肯定是在关心人吧!
“那天,是你救我上来的吗?”
那微热的触感,至今回想起来,还像是做梦一样。在周锦茉的印象中,纪斯川好像从来没有吻过她。两个人在床上的交流不少,但是往往伴随着掠夺和侵占,每一次都粗.暴而强硬,就算是亲,也往往是啃噬。
所以那样暧昧,缠.绵的吻,还是第一次。
她眼中期盼的光芒太明显,纪斯川烦躁之余,也感到了一次好笑。
他明明是来探望她的,那晚把她救上来的时候,她的大腿上还流着血水,甚至落水的一小片区域都被血染成了浑浊的橙红色。那样惨烈的情景看得他心慌意乱。谈生意也不安稳,所以勉强把事情解决了就匆匆赶过来了。可是周锦茉总是有种让他言不由衷的能力。
“救你?”纪斯川笑容中带着一丝嘲弄,“你以为被我救,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