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呦,你这命可真够大的呀,这里都敢住?”
周锦茉冷冷看着她:“我不住这里,难道还要住在你家?”
付西瑶缓缓笑了:“这不就是我家吗,你看这游泳池,漂不漂亮?以往这里都是没有水的,但是今天特地在里面放满了水。你猜猜,这里的水是暖和的,还是冷得?”
周锦茉缓缓后退,挤在了门上,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请姐姐下地狱吧。”付西瑶缓缓笑了,挤在了游泳池的防护栏上,“斯川哥是我哥哥,那你就应该是我姐姐?不,你不配。就连我亲姐姐都不配,你算是什么东西。”
付西岚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忽然跳进了水里。
这个天气,幸好穿的不多,就算进去了也不会因为棉衣太沉了而上不来。
但是这么冷的水,肯定会冻坏的。
周锦茉在池边观望着,付西岚水性好,可以憋气很久很久,但是也不至于水面上没有一丝涟漪。
就在周锦茉犹豫要不要救人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悄无声息的抓住了她的脚踝。然后悄无声息地忽然用力,
即使还没醒清楚为什么,周锦茉就被冰凉的水淹没了。
冷,果然冷。
周锦茉不会游泳,她眼睁睁看着付西岚利落的爬上了岸,自己扑腾着却没有一点作用。
付西岚特地选了深水区,要的就是周锦茉就算不能折在这儿也去掉半条命。
水压越来越大,周锦茉张了张嘴,空气连成一串儿冒了出去,她感觉自己的肺在疼,小腹也因为忽然侵入的冰冷痉挛了起来。
纪斯川……
周锦茉绝望的想着,你还会再救我一次吗?
付西岚站在池边,夜风吹过来还带着没有散去的烟火味,身上被打湿的裙子刺骨的冰凉。她哆嗦着身体看向水底影影绰绰的人影,放声笑出来。
“你就呆在这里吧。”
眼中钉,肉中刺。付西岚今天穿着母亲给她准备的白色高定礼服,流水一般的裙摆沾上了水,紧紧贴在他的小腿上,像是被绑上了沙袋。这样的装扮,让她在水里的时候差点就爬不上来了。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来她想故技重施,跳下去然后污蔑周锦茉,但是下水的时候她就后悔了。这样冰冷的水,只是为了让她身败名裂太便宜她了,不如死在这里吧!
付西岚本来以为那天的水晶球足够让纪斯川把她扫地出门不再纠缠,这几天两个人也真的没有再有交流。所以特地化了精致的妆容跟过来。可是她看见了什么?
大厅里,两个人隔着高高的酒架站在一起,斯川哥看这个女人的眼神,简直让她发疯!
“我本来以为你们离婚了就没事了,没想到你好手段!能把斯川哥吃的死死,既然这样,那你就死在这里吧。”
她转身向着灯火通明的大厅走过去。
烟火表演之后,这里不会再有人走过来,就算被发现了,那时候这个女人已经被冻硬了吧。
付西岚嘴角挂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湿漉漉的脸丝毫没有让她显现出一丝狼狈。
迎面一个小女仆端着几条白毛巾走过来,看见浑身湿透的付西岚吓了一大跳,付西岚心情算不上好,随手拿过她托盘里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几步错开了大厅的位置,头也不回的指使道:“把剩下的毛巾送到我的房间来。”
没等小女仆说话,几步就上了楼。
小爱愣在原地,往左走也不是往右走也不是。这毛巾是刚刚把红酒撒到礼服上的客人要的,但是二小姐脾气不好,对她们这些下人尤其嚣张苛刻,如果这一次忤逆了她,抬头不见低头见,下一次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她。
小爱咬咬牙,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刚好另一个端着酒杯的女仆路过,小爱如蒙大赦:“小锦小锦,你快来!”
高个子的女仆一愣:“怎么?艾琳娜小姐等着你呢,还不快去!”
小爱把托盘往高个子的女仆手里一推,随手接过了她手里的酒,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来不及解释了,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送给艾琳娜小姐,我刚刚遇见二小姐了,她让我送毛巾过去,来不及解释了我走了!你快去!”
小锦听的一愣一愣的,小爱已经飞快的跑向库房,一个转弯人都不见了。
一只手从盘子里拿过一条雪白的毛巾,纪斯川皱着眉抖开。旁边艾琳娜一把夺过按在自己泼了红酒的裙摆上,不满道:“你们家这侍女什么速度啊,拿个毛巾去了这么久,我这衣服上的酒都干了。”
她不满的把毛巾丢回去,在椅子上坐下:“还要我亲自来拿?”
艾琳娜在家里养尊处优,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一想到刚才趁着人多撞了她就走的女人她就一肚子气,看纪斯川的眼神不能更不善:“你这家的仆人也不行,客人也不行!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纪斯川沉声道:“那是西岚的朋友,你注意一点。”别被听到。看着小鸟依人,但是吵架的时候毫不手软,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出口。如果艾琳娜和她对上,他怕无法收场。
“注意一点?”艾琳娜气极反笑,斜眼睨着纪斯川:“怪不得你姐姐说你这个人情商低下,原来是真的?那里那位夫人被气得和你离婚也不奇怪,谁能受得了你这个臭脾气!”
纪斯川眉头也蹙了起来,问:“看见少夫人了吗?”
小锦回忆了半天,嗫嚅道:“没看见,少夫人好像烟花礼之后就没回来,刚刚小爱看见二小姐好像从泳池那边过来,或许……”
……
周锦茉沉在水底,身体随着浮力在水中起伏。披在肩上的外套早就不知去向,冷到了极点反而身体就没有感觉了。她的脑子开始缺氧,拍着水面呼救的力气已经没有了,她想着,可能今天就要冻死在这里了。
她睁开眼睛,耳边被水压挤出了翁鸣。大厅传来嘈杂声,但是她一句也听不清。她脑海中胡乱飘过了什么东西,艾灵顿的广玉兰,人台上的白纱,被撕碎的结婚证……
她后知后觉想起,怪不得另一本结婚证怎么也找不到。
在婚后第一次和纪斯川吵架的那天,她气急败坏的把结婚证撕碎了。像每一个恃宠而骄喊着分手来确定自己在对方心中地位的小女孩一样,她哭着在纪斯川面前掏出了结婚证,亲手撕成了碎片。
她那时候表面上决绝,其实心里是想着有回头路可走的。结婚证而已,又不是民政局的数据,一个没有了下次再补办一张就好了。但是纪斯川是怎么做的?
水里蔓延开浑浊的红色。她闭上了眼睛,头痛欲裂。
迷蒙中似乎听见了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吼,嘈杂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在水中漂浮无依的手被另一只手拽了起来,接着已经没有知觉地后背被一只大手托住。
周锦茉觉得她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看见纪斯川的脸?
朦胧的视线中,纪斯川帅气的脸上满是焦灼,周锦茉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惊慌失措的样子。她笑了笑,这是在做梦吧。像从前无数个梦境一样,少年把她从水中捞了起来,笑容爽朗,充满自信。
“让你别怕你就别怕,有我呢。”
周围的红色越来越浓稠,纪斯川瞳孔紧锁,揽着周锦茉的手更紧了一些。
周锦茉伸手,想要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张嘴一串泡泡就飘了上来,下意识吸气,四面八方的冰水吸进了气管。喝了好几口水之后,一个温热的触感贴上了她的嘴唇。
来不及多想,她贪婪地吸着对方嘴里的空气,纪斯川瞳孔一缩,用力划水的动作神使鬼差的慢了下来。
这是一场救援,还是一场旖旎的梦境,谁都分不清楚了。